第七章 安道尔
深夜，在自由都市最为繁华的地方，迪伦中。
市中心的法师工会总部总是灯火通明。总部并没建在大图书馆内，而是单独起了一座高楼，每层或火红或靛蓝，闪烁出不同颜色。
闪烁白色光辉的第七层高塔内，一座点着白灯的房间中，一个身穿火红色高领长袍的法师，正看着预言水晶球上的影像，不断书写。
桌上的白纸订成一摞，上面书写着大量字符。这个看不出性别的法师，提起笔来继续撰写内容。
纸上文字众多，像是在写日记，又像是书写监控记录。
”九月二十七日，今日，监控开始，目标接近了一只冬狼，两人达成雇佣协议。”
“备注：冬狼a·d（自命名），佣兵工会一年历雇佣兵，无不良犯罪记录。”
一行明显不同于上方字迹的备注，在下方对冬狼的信息进行补充。
“九月二十八日，目标走出家中，携带大量行李物品，乘坐马车离开瓦伦城。”
……
“十月二号，今日无事发生。”
法师看了眼今天的日志，继续书写十月三号，也就是今天的信息。
“十月三号，目标在中途遇到一队矮人，以及一位机关人。他们在中途发生冲突，目标与雇佣兵一同将矮人斩杀，机关人被俘虏。”
“重点注意：目标将矮人们的尸体化作虚无，目前该法术效果未知，疑似目标使用出神力。”
做完这些，他伸手翻整自己的衣领，将这本日志合上。
封面上，用鎏金色金箔写上数个字，苍劲有力，且在上面蕴含有相应魔力。
这篇日志的名字是《黑暗之神选民的记录报告》。
……
又是几天的旅途。
随着众人不断的前进，路上逐渐从了无行人，慢慢有了人气。砍柴的农民，冒险者，好奇心爆棚的富豪子弟，他们或游玩或劳动，在大道上行进。
偶尔也会有顺路的人，与张迪几人一同前进，并打个招呼。但可惜的是，赶车夫凡尔是个沉默寡言的人，再加上马车所用的黑色虚体马匹看起来十分惊悚，倒是没哪个不开眼的人搭讪。
旅行路上极其无聊。
一路上张迪同索菲亚科普安道尔这座城市的信息。
“安道尔是个商业都市，那里很繁华，商业氛围很浓，而且……嗯，商人们也在那里显得异常嚣张一些，让他们感觉这里是自己的家，安道尔的主人是他们一样。”
“但那是无稽之谈。文献记载，主宰这座城市的是工匠协会与商业协会。他们背后有着地精财团的支持。在这里的工匠协会，专门出口那些较为精美的精制仪器和高档工艺品。”
法师侃侃而谈，说起安道尔的特产，他接着道。
“安道尔的钟表极为有名，你有兴趣的话，我可以给你买一个。”
话语刚落，索菲亚极为兴奋的道：“真的？我想要一个手表！就……就和画报上写的那样，有一个表带，还有一个圆形的齿轮壳子。”
“……那个好像不是画报吧。”张迪思索一番，接着道：“你可能看的是时尚杂志。那其中一页被人撕毁后，流落到街头上吧，大概。”
“这不是重点，我想要一只手表！”
“当然可以。但……”
张迪手中飞出一枚金币，索菲亚眼疾手快，一把抓在怀中。
“开始吧。”张迪伸手示意。
“唔……！”犹如雏兽一般的哀鸣从她嘴中发出。
没过太久，一阵歌声从车厢中传出。
卧在一旁的冬狼打了个哈欠，心想这些究竟是什么人。
……
两个小时过去，索菲亚拿了瓶水，啜饮几口，伸出身子向外张望。
看到窗外景色，她双手一紧，回过头惊喜道：“到了！到了！我可以洗澡了！”
“……到了么？”他跟着望去，远处的高楼大厦，即使到了傍晚依旧繁华如常。
有着工匠协会的技术支持，安道尔的建筑比起其他城市而言更为高大，普遍均有十层。这主要是为将城市人口聚集，方便进行贸易、刺激消费。
也因此，即使是在傍晚，这里也并不如普通城市那样，街头巷尾廖无人烟，而是繁华依旧。
看到建筑丛中那几栋“熟悉”的建筑物，他有点语重心长道：“一切没太大变化，就是物是人非，我也不是当初那个年少的自己了。”
张迪心中却生出荒谬感。自己居然对那些生平第一次见到的建筑感到熟悉，实在是让人心情复杂。
这大概就是被修改完全的人生。
“收拾一下，我们得找个落脚的旅店。凡尔，你知道有好一些的地方么？”
他询问这个老道的佣兵。
“知道……猪与哨声如何？”凡尔略微一顿，接话道。
听到这个名字，张迪连忙摇头：“……换一个好一些的。我需要那种安保措施到位的高档旅馆。”
“哦，那我不知道。我们找个好些的赌场，在那边休息一晚。”凡尔继续道。
索菲亚好奇道：“赌场？这东西真的存在？”在瓦伦城是没有地下赌场的。人们只是在酒馆里打打牌，划个拳，赌性并不大。大多数民众所涉及到的赌博，均是私下进行的，并未公开且成规模。
被“诗寇蒂”附身前的牧羊女，她父亲就是被工友忽悠瘸了，踏上一条不归路。
“是啊。这是座商业都市。人们为了争名夺利、潇洒人生，便在这座看似安全的围城中建起销金窟。”张迪颇为感叹道：“但在自由都市很多地方，有民众吃不起饭，看不起病，用不上好东西。消费没有充分得到调动，反而只是在上层流动，玩着左手倒右手的游戏。”
“不懂……去赌场赚得千万，实现人生巅峰，不是每个人的梦想么？”
张迪摸出两枚金币，在指尖继续翻花般飞舞，他没解释给索菲亚听。
那只是骗局而已。
可他也不忍心戳破这种泡影。现在那些工人与街头混混们，都做着一个“小资”梦，妄想着通过努力工作或机遇成为有钱人，购买奢侈品，住上好房子，享受上层生活。
赌场只是这场骗局其中一环。他把上流人士的生活展现给了贫民，让他们嫉妒和破产。
“我们还是进城吧。”
进入城市，两边是贫民区。醉酒的流浪汉，斗殴的混混，穿着暴露、人老珠黄的站街女，野性未褪的森精灵，成群结伴的矮人黑帮，他们都在这里活动。
街上建筑大都是石质的低矮平房，在工匠协会的规划下，建筑十分有序。
当然，这不意味平民区它很干净。乱搭建的木棚，随意堆砌的酒桶，胡乱搭放的箱子。以上这些都普遍存在。
“猪与哨声”这座酒馆就在贫民区。或醉卧在地，或缩成一团的酒鬼都在门口。几人马车经过时，门口出来个酒保，对着蹲在门口的酒鬼又踢又打，远远传来几声“快滚，酒鬼！别打扰我们做生意！”
几人倒也没太过关注。
路上逐渐多了许多卫兵。他们没对马车进行检查，倒是严厉的盯起周围小偷小摸的流浪汉。慢慢的，建筑物变得更为高大、崭新，路人身上的衣衫也变得更加精致，从布料换为有着颜色和精致裁剪的时尚款式。
小商品店、小吃店，服装店和日用杂货铺多了起来。这里开始有了商业氛围，已经看起来如瓦伦城的知识广场那条街一样繁华。
“老板，这里么？”凡尔问道。
“继续走。”他清楚，安道尔最为繁华的地方并不是在这里。
在此生活的大多是商队成员、中产平民，抑或是一般冒险者，警察、跛脚卫兵也在此列。如果你想找个通下水道的熟手，或是找猫侦探，来平民区就对了。
这里是安道尔最有活力的地区，承担着城市本身近七成的财富流通。如果想靠做小买卖发家，最好的选择就是这里了。
凡尔再想往内去，便遇到警察的盘查。
他们通常是随机查人的。那些衣着高贵，身穿名贵首饰的路人，他们并不会管；马车上刻着家徽，使用魔兽拉车的他们也并不会管；只有那些看起来是外地生面孔的人，他们才会上前问个明明白白。
警察们身穿黑红色的制服，通常是小队结伴。他们中领头的人装备有警棍，但那只是“正式警察”，仅仅提供给那些有着编制和资历的普通人类或半精灵就职。
身后那些“协警”就不同了。一般是灰兽人或是半兽人担任。这些兽人种中脑子少见灵活的，会选择去当雇佣兵以外的道路：给安道尔的市政厅当狗腿子，每个月薪水五个金币，绩效每个小队另算。
绩效工资是他们的特点，这给众多警察小队以大量的寻租空间。为了遏制这种情况，市政厅又会任用大量品性高洁的人士担任“督查”。他们是警察部队中最为强大的那部分，通常通过了法术认证，实力强大且均为秩序阵营。
至于说是善良还是邪恶么……安道尔的市政厅表示，他们真的不在乎这些。地精财团所代表的商业协会只要求绩效。工匠协会只要一个安稳的工作环境。
正因为如此，两个督查打出狗脑子的情况屡见不鲜。
就例如现在眼前所发生的这件事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