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躲不掉的报应
他打开门口的灯走了出去，却没有看到于志晓，不由摇了摇头又往前走了几步，这时只听大门哐啷一声关闭了，紧接着就见电灯嗤嗤闪烁了两下，随即砰的一声爆裂开来。
于恕远眉头一皱大声说：“志晓，你知道这点鬼蜮伎俩对我没有丝毫作用，赶紧出来吧，别玩儿啊。”
可是于志晓依然没有出现，浓墨一样化不开的黑暗里只传来躁动不安的野猫高一声低一声的尖叫。
于恕远紧握灵寿木拐杖，屏息凝神观察着四周，打开了阴阳眼的他犹如戴着普通夜视仪，看到的景象虽然只是黑白两色，但是却也一清二楚。
忽然他感觉后心被一只力气很大的手狠狠抓了一下，与此同时不知道什么地方的角落里传来了一声低沉地惨叫。
“油腻大叔？”于恕远冷哼一声，当即使了一招“苏秦背剑”调转灵寿木直捣后背，谁知却砸了个空。
他眉头微皱，就见一条断臂趁此间隙从一棵槐树上飞了出来，屈指成爪欲图来个饿虎掏心。
于恕远挥动灵寿木只抽那条手臂，然而手杖刚从身后挥到半空，猛然就感觉到手腕被一条滑不溜秋的橡皮绳捆绑住了！
千钧一发的危急关头，他陡然使了个倒挂金钟，一脚就把那条急飞而至的手臂踢上了夜空，与此同时眼角余光看清楚了缠绕在手腕上的竟然是一截肠子！顿时恶心的他差点把今晚的饭狂喷出来。
于恕远刚一落地就转动手腕，用灵寿木别住了那滑腻的肠子，随即狠狠一拽，只见半截上身从茂密的槐树枝叶里甩了出来。
这半截身体一只手接住半空掉落的手臂，顺势往另一边臂膀上一按，当即张牙舞爪居高临下飞扑于恕远，看这架势似乎想要使个怀中抱月，拧下于恕远的脑袋。
于恕远早已看清这半截残废竟是公交车司机赵师傅，不由义愤填膺急声说：“冤有头债有主，你这货不在殡仪馆的存尸柜里乘凉，跑我这儿凑什么热闹！下半截呢？被狗吃了？”
他不仅嘴损下手更损，打招呼的时候丝毫不闲着，抬腿下劈一脚就把半截赵师傅给拽到了地上。
这赵师傅厉声大叫：“要不是你这阴险狡诈的卑鄙小人从中作梗，我还不至于惨死街头！还我命来！”说着，双手像拔河一样拽着肠子扑向于恕远。
“吆喝，身残志坚啊，这小词儿拽得一套一套的，撞傻了？碰瓷儿你也要找对人吧！”
于恕远当然死不承认因为自己的一点疏忽，这才导致司机赵师傅横死在车轮下，毕竟他主观上一心想着救人来着，而且手上的宝贝指环似乎也不怎么愿意听话，任性的跟谁家的小女朋友似的。
他见赵师傅挣扎着爬到了跟前，赶紧猛然挣脱肥肠对手腕的束缚，双手握住灵寿木手杖把赵师傅的脑袋当作高尔夫，一杆就打飞了出去。
就见半截赵师傅哇哇乱叫着砸在地上，随后一边挣扎着把肥肠扒拉进胸腔，一边从邻居家的门廊里召唤出下半截身体，忙不迭组装成一体，一溜烟儿跑了。
“当间儿缺了一段还出来乱跑，要是吓到路人就麻烦了，赶紧回去安心等着火化吧，路上小心点儿。”
于恕远刚跟赵师傅挥手道别，忽然耳畔就响起于志晓充满磁性的嗓音：“我就知道男人没一个能靠得住！别动，要不我捏碎你的心脏。”
“大意了”于恕远无可奈何站住不动，他的前心后背的衣服上本来各自别着一枚缝衣针，就是预防邪祟恶鬼附身用的，方才被赵师傅的一条胳膊偷袭时应该打掉了后心窝的针，这才给了于志晓可乘之机。
于志晓和于恕远是青梅竹马的儿时玩伴，她曾经听于恕远说过一些游方郎中的自保手段，比如把经过七七四十九天暴晒的天针别在衣服上就是其中一种。
古时铃医行走江湖，经常不是露宿荒野就是暂住在破庙荒宅，而且不可避免夜晚出诊，遇到脏东西也在所难免。
再者遇到回天乏术的病人，或者治好了被恶鬼缠身的病人，走到半路十有八九会被刁难甚至索命，所以身上藏有各式各样保命的法器也是被逼无奈。
“把灵寿木手杖扔到远处！”
于志晓再次发出命令，与此同时于恕远就感觉心脏忽然一疼，随之便出现了心慌气短的状况，他赶紧甩手将灵寿木手杖扔进了自家院子里，舔着脸轻声细语说：“这么多年不见，你动起手来依然还是不分轻重，我就喜欢你暴力的样子。看在从小一起长大的份儿上留点情呗，我可不想死的时候还是处男。”
“哼！还有脸求我，李建玲那个贱人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替她出头，还打算用这些法器降伏我对吧！别唧唧歪歪了，让李建玲那个贱人出来，一命换一命！还有，让她把小虎子也抱出来，我要带他们一起走。”
于恕远知道人要是带着一种执念死去就会变成自私鬼，直到达成目的才能撒手人寰安心上路。
“你还是捏死我算了，说不定我们还可以做一对死鬼夫妻，放心吧，我不嫌弃你二婚。不过在这之前你给我说说为什么非要置你嫂子和小侄子于死地，这样也让我死得明白。如果理由充分，说不定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于志晓见于恕远宁可死去也要保护李建玲母子俩，不由气得想要当场捏爆他的心脏，但是又听他说事情可以商量，于是便放松了手掌，冷哼一声说：“去年我出嫁时娘家要了十八万彩礼，见钱眼开的李建玲怂恿我哥跟我父母软磨硬破要到手，回头给还没学会走路的小虎子付了所谓的学区房首付。”
“谁承想前两天早晨起床忽然晕倒在地，被我老公发现送到医院之后检查说是脑出血，从治疗到基本康复所需费用大概十五万左右，我老公东奔西走四处找亲朋好友筹钱，可是求爷爷告奶奶也没筹到多少，勉强动了手术，可是icu病房一天花销将近一万，实在是无力承担。”
“我们也是结婚时全款买了房，手里没存多少钱，跟父母要彩礼钱救命时才发现我哥把钱借用了，现在也是有心无力。气愤的是他们竟然还说嫁出去的闺女就是泼出去的水，借钱救命本就是我老公的责任，如果因为我老公无能而没钱救回他们的女儿或妹妹，那他们一定让我老公不得安宁。”
“更加令人气愤的是我公公婆婆不知听了医生什么话，想要放弃治疗，还出言不逊说给了那么多彩礼好不容易娶到了儿媳妇，谁知道还没过一年就出事了，这两天他们已经做到仁至义尽了，别说没有钱接着治疗，就是有那么多钱也够重新再找一个儿媳妇儿的了，而且医生说即便醒过来也很可能生活不能自理，都要挣钱还债呢，谁有时间照顾这么个累赘。”
“就这么眼巴巴等待死亡降临，内心的委屈绝望也没办法跟别人说说，换成是你会怎么做？我不甘心！我要让这些抛弃了我的人一起陪葬！”
于恕远就是背对着于志晓，都能感觉到她此刻变成了惨不忍睹的厉鬼摸样，他小心翼翼扒拉开被风吹到脸上的乌黑长发，轻声细语说：“不经他人苦不劝他人善，你这么对待伤害了你的人也无可厚非，可是如果还有其他的选择，你想要怎么做？”
于志晓一怔，呆呆地说：“还有选择的机会吗？”
于恕远诚恳地说：“你知道我最难过的事情是什么吗？就是没有能力阻止深爱的女孩成为别人的新娘。如果你现在想还魂之后继续接受治疗，我可以提供医药费，而且如果你愿意，我会一直陪伴在你身边照顾你。”
于恕远感觉到于志晓握着自己心脏的手又放松了一些，他趁热打铁取下别在胸口衣服上的缝衣针扔在地上，继续深情款款地说：“你握着我的心脏的手感觉到我的真心实意了吧，接下来的日子我不想再留下什么遗憾，你愿意成全我的痴心妄想吗？”
果然女人无论在什么时候都难以抗拒男人的撩拨，于志晓慢慢抽出了手，身影一闪出现在于恕远的面前，咬了咬嘴唇问：“以后的日子你真得愿意陪着我？”
危险危险危险，好久不见，再见已是陌生人！
此刻的于志晓完全脱离了原来的相貌，变成了蟾蜍脸死鱼眼满嘴獠牙唇外翻的样子。
于恕远不由自主咽了一口唾沫，心里暗暗给自己加油鼓劲：“为了还能吃到三姐手擀的腌肉面，拼了！”
他伸手轻轻放在这个相貌丑陋的厉鬼肩膀上，慢慢把脸凑了过去，与此同时暗自咬破了舌尖，刚要趁机喷在于志晓脸上以图制服她，谁知这个时候大门咣当一声开了，李建玲着急忙慌跑了出来，一见于恕远就失声痛哭说：“刚才警察打来电话，说我老公他们出事了…”
于恕远差点气晕过去，心说：“还用你告诉我！你当她是怎么变成厉鬼的！”
他猛然把舌尖血喷了出去，可是还是晚了一步，于志晓早已闪现在李建玲面前现出了本相，当即就把她吓得厉声尖叫！
于志晓也不客气，出手如电直抓李建玲的面门，这是要拘魂的节奏，千钧一发之际，就见从李建玲身后猛然探出一根灵寿木，狠狠点在了于志晓的心口，凶狠的力道直接把她击飞了出去，可是于志晓还是薅出了李建玲一魂一魄，迅疾塞入了嘴里，两三下就咀嚼成碎渣吞进了肚里！
于恕远不等她逃跑，慌忙摸出一张印有神秘咒语符号的花牌，一下就拍在了于志晓后背上，瞬息间就把她收了进去。
于志晓当即就变成了平面人物，饶是如此还奋力挣扎，可是符咒闪烁起来，牢牢困住了她，心有不甘的于志晓厉声大叫：“我就知道男人们没一个靠得住！你这个骗子！”
此刻于恕远那里顾得上辩解，他把花牌收入桃木盒子里，之后看向被三姐单手按住肩膀动弹不得的李建玲，就见李建玲口眼歪斜眼神呆滞，嘴里絮絮叨叨说着：“惊惊怕怕，呵呵，惊惊怕怕，呵呵…”
看这样子就知道傻了，还是没治的那种。
第二天一大早李建玲的公公婆婆带着女儿的尸体回来了，他们觉得愧对女儿，就决定给女儿风光大葬，可是邻里街坊昨夜全都听见了于志晓的鬼魂闹出的动静，唯恐避之无及，因此也就只有几个本家亲戚硬着头皮过来帮忙。
于恕远和三姐把小虎子和呆傻的李建玲送了回去，还把昨晚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做了交代，只是隐瞒了于志晓被他们姐弟俩收服的事，推说于志晓去了该去的地方。
这两位老人自然知道那是一个什么地方，看着躺在冰棺里像睡着了一样的女儿老泪纵横，拉着姐弟两人的手连声请求他们好好超度他们女儿，别让她在下边接着受苦。
于恕远赶忙答应，随后又问了昨晚医院发生的事情，这才知道也就是那个时间点于志晓忽然撒手人寰了，为此老两口还与亲家大打出手，随后抢了尸体想要回来治丧，可是亲家一家不依不饶地追进了电梯。
谁知莫名其妙出了事故，不受控制的电梯突然从四楼砸到了一楼，导致老两口的儿子双腿骨折了，更严重的是亲家双双高位截瘫，奇怪的是这老两口和女婿却毫发无伤。
事故责任还在认定中，但是医院还是被逼无奈先行给三人治疗，并答应派专人照顾。
于恕远见三姐开始着手帮忙，他看了看暂时也没自己什么事，就悄然离开了，不知道为什么收了于志晓之后，自己也跟着失魂落魄浑身乏力，于是回到家中关门闭户开始了埋头大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