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害怕了。</p>
在看到夏阮一脸纯善的笑着的时候，她的内心却越来越不安。</p>
她无法静下来心来，想好怎么服软讨好夏阮。</p>
似乎她的每一个动作，在夏阮的眼里，都是极为滑稽的存在。</p>
不能这样下去。</p>
再这样下去，她绝对会被夏阮逼疯的。</p>
该怎么办？</p>
几日之后，夏阮能下床行走，便邀了夏雯一起用膳。</p>
桌上的菜肴十分丰富，李氏一脸笑意给她夹菜，还忍不住笑道：“雯丫头，多吃一点，补补身子。”</p>
夏雯抬起头来，瞧着李氏夹给她的鸭肉，微微发怔。</p>
“这是母亲特意为你准备的北京鸭。”夏阮瞧着夏雯的样子，浅浅一笑，“这是金陵送来的白色湖鸭，脂多肉嫩味道极好，你尝尝。”</p>
夏雯听了之后，只是淡淡一笑，竟觉得握不住手中的箸子。</p>
她不喜吃鸭。</p>
不知为何，她在食了鸭肉之后，便会浑身难受。</p>
只是这件事情，她从未跟人提起，若是现在特意回绝，那么李氏必定会怀疑。</p>
夏雯笑的勉强：“我已经吃饱了，吃不下了……”</p>
夏阮听了这话，脸上的笑容也淡了：“四堂妹如今身子刚好，怎么能吃这么少的东西。我还特意让人煲了老鸭汤，等会你也要尝尝。”</p>
夏雯的脸色有些苍白，她害怕将这些吃下去。</p>
夏阮自然是知道这些的，她从前便见过夏雯吃下鸭肉的场景。</p>
夏雯的体质吃下鸭肉之后，会浑身瘙痒难耐。但是夏雯的这个情况，从表面上又瞧不出什么来，若不是当时夏雯哭着和她说这件事情，她还不会放在心上。</p>
当时她带着夏雯找遍了京城名医，最后花了不少银子，也没有将这个病治好。从哪以后，她对夏雯的饮食，便十分的小心。</p>
她比任何人都了解夏雯。</p>
此时，夏雯缓缓地抬起头来，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却被夏阮打断。</p>
“四堂妹快吃吧，等会就凉了。”夏阮转眸瞧着李氏说，“母亲你放心，四堂妹是个懂事的人。虽然最近胃口不好，但是她还是会多吃一些养好身子，不再让你忧心。”</p>
李氏瞧着夏阮如今一点也不排斥夏雯的模样，含笑点了点头。</p>
夏雯不得不握住箸子，将碗里的鸭肉咬了几口之后，快速的吞咽了下去。</p>
她恨自己之前不将这件事情说出来，现在说出来也是惹人生疑。</p>
夏雯视鸭肉为毒药，可她刚吃下去，夏阮又夹了一快给她。</p>
“四堂妹多吃一些。”夏阮笑容和善，温声道，“你的身子重要。”</p>
夏雯几乎将牙咬碎，又将夏阮夹到碟中的鸭肉吃了下去。</p>
还好，夏阮没有继续给她夹鸭肉，而是低头用膳。</p>
夏雯回房之后觉得浑身难受，几乎浑身都长满了跳蚤一般，她恨不得将身上的肌肤抓破，似乎这样就不会难受一样。</p>
但是理智告诉她，必须忍着，因为这样做会给她的肌肤上留下疤痕。</p>
“四小姐。”外面传来了万妈妈的嗓音。</p>
夏雯气的大吼了一声：“有什么事？”</p>
万妈妈也是一愣，她是随着夏雯从庄子上来的人，这些日子夏雯一直对她恭敬，因为她不是夏雯的人，而是因为她身份特殊。</p>
她没想到夏雯居然敢这样对她说话，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p>
等了半响，万妈妈才轻声道：“三小姐让老奴给你送老鸭汤，说是加了一些药材，养身的。”</p>
“不吃，不吃。”夏雯的嗓音从屋子内传了出来，“丢掉。”</p>
万妈妈眉头一皱，狠狠的推开门，便瞧着夏雯浑身凌乱倒在床上，缩成一团。</p>
夏雯也没想到万妈妈居然会在这个时候进来，她此时狼狈极了，几乎红了眼眶：“滚出去。”</p>
万妈妈将门关上，然后将手里的汤碗搁在桌上，才缓缓地靠近夏雯。</p>
她脸上仁慈的笑容渐渐地敛了下去：“四小姐可是忘了我的身份了？”</p>
万妈妈这一句话，让夏雯打了一个哆嗦。</p>
她怎么可能会忘了万妈妈的身份。</p>
“万妈妈，我难受。”夏雯抬起头来，眼泪从眼眶中滚落了出来，“我不能吃鸭肉，我……浑身难受。”</p>
说着夏雯的再也控制不住，狠狠的抓了一下手背。</p>
夏雯的指尖圆润，指甲锋利。</p>
稍微一用力便抓破了手背上娇嫩的肌肤，血珠慢慢的渗了出来。</p>
万妈妈赶紧抓住夏雯的手：“你疯了？”</p>
夏雯哭的厉害：“夏阮逼的我快疯了，每日喊我练字，还要逼我吃这些东西。怎么办？我该怎么办？”</p>
夏雯终究还是个孩子，她再也承受不了这么大的压力，她分辨不清，夏阮究竟为何会变成这样。只是她对夏阮的恨意越来越多，她甚至恨不得有朝一日能代替夏阮在李氏面前的位子。</p>
可是，夏阮太厉害了，像是妖怪一般，每次她讨厌什么，夏阮就会让她做什么。</p>
她浑身颤抖的厉害，她害怕自己被李氏讨厌，更害怕连万妈妈都不愿意帮她。</p>
万妈妈低头思索了一阵，张了张嘴准备说话，便听到屋外有了动静。</p>
“四小姐。”茴香推开门，笑着走了进来，看着夏雯的模样，有些愣住，“你这是？”</p>
她不知为何，看着夏雯的模样，却差点笑了出来。</p>
因为，夏雯的样子，狼狈不堪。</p>
夏雯强忍着身子的不适，瞪大了双眼看着茴香：“进来不知道敲门吗？”</p>
茴香撇了撇嘴，有些不屑：“三小姐吩咐我，让我瞧着你将老鸭汤喝下去。”</p>
夏雯不听这个还好，一听这个她抓起身边的棉枕就朝着茴香丢了过去：“滚出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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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茴香还敢拿夏阮来欺压她。</p>
她浑身难受极了，却不敢乱动。</p>
茴香怎么也没料到夏雯会发如此大的脾气，她不过是从杜兰的嘴里听到这个消息，便急匆匆赶了过来。虽然夏阮没有亲自吩咐她，可茴香想要讨好夏阮，就要亲自瞧着夏雯吃下这些东西。</p>
“四小姐就不怕我告诉三小姐吗？”茴香拔高了嗓音瞧着夏雯，“这可是三小姐的吩咐的事情。”</p>
夏雯气的差点晕了过去。</p>
来夏家之前，她其实早就做好了心里准备，一边要应付万妈妈，一边又要应付夏阮。不过左右是受些气罢了，咬咬牙就能熬过去了。</p>
只是夏雯怎么也没想到，她如今还要受小丫环的气。</p>
她握紧了双拳看着茴香，咬牙切齿：“我再说一次，滚出去。”</p>
茴香被夏雯的嗓音吓的打了一个战栗，此时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p>
她若是走了，便是承认她害怕夏雯，不帮夏阮做事。</p>
若是她不走，眼前的夏雯，似乎下一刻便能发狂。</p>
万妈妈瞧了一会，打开荷包拿出十两银子，然后走到了茴香面前递过去，轻声道：“自从姑娘来若雅馆伺候四小姐，我便知姑娘是个明事理的人，这些银子你拿着。小姐今儿也是身子不舒服，才会说这些胡话，姑娘别忘心里去。”</p>
茴香得意的笑了笑，从万妈妈的手里接过银子：“还是万妈妈你知道这些，那么我就先走了，我去告诉三小姐，我瞧着四小姐用下老鸭汤了。”</p>
茴香不知夏雯为何讨厌用汤，但是拿了银子，她脸上的笑容也就深了。</p>
“那就多谢茴香姑娘了。”万妈妈笑着将茴香送了出去，等茴香一消失，她脸上的笑容便僵住了。</p>
她们此时表面上，不能得罪茴香。</p>
因为茴香身份特殊不说，夏家三小姐对茴香似乎也十分的信任，不然也不会纵容茴香成这个样子。</p>
但是茴香必须要除去。</p>
万妈妈转头进了屋子，瞧着夏雯紧紧的抓住棉被，一脸惊恐。</p>
“四小姐，你忍忍。”万妈妈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从里面拿出几粒药，“服下之后，你便可以安心入睡。”</p>
夏雯下唇已经咬破，只觉口里腥味严重，她看着万妈妈哽咽道：“万妈妈，茴香不能再留了。”</p>
万妈妈将夏雯扶了起来，叹了一口气：“我知道，只是这事需要慢慢来，毕竟三小姐对茴香一直很好。若是茴香出了事情，三小姐必定会深究。”</p>
夏雯吃了药便觉得浑身困乏，眼前有些模模糊糊：“要……杀了她。”</p>
万妈妈扶夏雯睡下之后，瞧着桌上的老鸭汤，最后倒在了恭桶之内。</p>
夏雯说的没错，茴香必须要除掉了。</p>
只是，该如何做呢？</p>
万妈妈，这一夜彻底的失眠了。</p>
另一边，茴香却跑到夏阮的身边禀告，说夏雯已经将老鸭汤服下了。</p>
夏阮听了之后，只是淡淡一笑，却不说话。</p>
茴香跪在地上，隐约觉得有些怪异。</p>
“我知道了。”夏阮过了一会，才轻声道，“你回去吧，我有些乏了。”</p>
茴香愣了愣，缓缓地站起了身子：“三小姐，四小姐身子已经好了，奴婢……”</p>
她不想继续在夏雯身边伺候。</p>
每次进海棠苑都要和许妈妈大吵一番，惊动了夏阮才能进屋子。</p>
茴香厌倦了这样的生活。</p>
如今夏雯伤势已经好了，她应该回海棠苑了。</p>
夏阮露出一丝笑，却又忍不住打了个呵欠：“嗯，这些日子辛苦你了，四堂妹在我面前提起过你，你做的很好。”</p>
杜兰对茴香丢了一个训斥眼色，茴香才不甘的笑了笑：“小姐谬赞了，那么奴婢先退下了。”</p>
此时，不是和夏阮说回来的最好时机。</p>
等茴香退下之后，夏阮的笑意便更深了。</p>
两个探子同住在一个屋檐下，这样的日子当真是有意思。（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