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 闯天牢

  不通和尚望了一眼自己的断臂,嘿嘿一笑,道:“这一切也是说来话长啊!对了,你此番前来上京要救你兄弟萧延宗,可有什么好的法子?”

  武琼花望着远处火光冲天,人马嘶鸣,不觉心头沉重,叹道:“能有什么办法?本来想要擒住萧太后用以挟持,只可惜现在暴露了行踪,事情只怕就更麻烦了。”但想着萧延宗既然是燕南飞的弟子,如今方天来了,燕南飞自然也不会坐视不救。一想到燕南飞,他心头立刻充满了希望,又问不通和尚道:“大师,你又如何来了上京?”

  不通和尚一愣,心想我来上京是要找丫头,但怎么跟你说?摸了摸光头,嘿嘿笑道:“洒家来上京当然是凑凑热闹呗!你要去救萧延宗那就快去吧,洒家再到其他地方多放几把大火,让这些契丹兵象热窝上的蚂蚁般团团乱转。哈哈。有趣,有趣!”言毕掠下墙头径直去了。

  武琼花这才知道刚才那场莫名其妙的大火原是他烧起来的,心知不通和尚突然跑来上京,自然不是要放火好玩,说不定也是有什么目的。但不管怎么样,也算是助了自己一臂之力,这和尚确实是个朋友。他想着心中感激,冲不通和尚隐没远处的背影昂声道:“大师,多谢了!”说完也从墙头一掠而下,沿着南街往西面天牢奔去。

  这时的辽国天牢重地,已为重兵围困。只见无数火把,宛似长龙般绵延在天牢四周,每一方皆有辽兵大将率军严阵以待。

  自神乳峰遇袭,皇宫遇刺,至全城搜查发现的种种状况,无不与萧家都有些牵连。萧太后知道要处斩萧家,必然会有人来劫狱,为安全起见,早已经周密部署,在天牢四周布下重兵,只须有敌人进入天牢,重兵尽起,便可在盏茶功夫内集结,从而将天牢围困。随后萧太后又派投诚契丹的汉人高手王洛丹镇守天牢。所以一旦有人前来劫法场,无异于自投罗网。

  只是事情逆料得出,不通和尚的一把大火,不但将全城辽兵从暗处吸引了出来,而且还将天牢四周的守军也相继引出。

  武琼花眼见天牢被辽兵围困,心下忧急,又听到里面不时有交恶的打斗声音传来,甚为惊奇,心道:“难道燕大侠已经来了?”

  他从南面悄悄摸近天牢,眼见一溜火把一字排开,那火把都是牛油浸染,燃烧起来,烈焰腾空,啪啪作响。火光之中,两队辽兵背靠背并列排开,一队面向天牢内,一队面向天牢外,四员武将坐马沉刀,气势极其森严。

  武琼花暗吸口冷气,心道:“看来一场血战是在所难免了!”瞧着左侧有一排房屋,屋前有几株高大的杉树挺立,枝叶繁密。他纵身掠上,藏在枝叶之中,居高临下,刚好便可瞧见天牢内的情形。

  只见天牢呈四方合院,占地甚广,大院内东南西三面各有牢舍,都是坚固建筑,其间布有哨卡。北面便是一片广场,场中偏东筑有一个颇大的方形塔台,台上设有绞刑架等器具,正是对死囚行刑的所在,也就是所谓的法场。

  此时法场四角各架起一口大油锅,燃起熊熊大火,将法场内照得通明。法场四周也是围满了如临大敌的辽兵,天牢正门处拥有一队人马,为首一员大将,形貌威武,气势吞河,正是契丹第二条好汉萧挞凛。在他身旁的是一个汉人将领,只见此人年过半百,身材微胖,满头鬓发灰白,一双眼睛却如照夜狮子般凶悍,正是山西太原“王家堡”的堡主王洛丹。

  只见这二人端坐于马上,气色闲定,密切注视着场中两名激斗的一男一女。

  那激斗的二人,男的一身甲胄,是个契丹武士,女的则是一身汉人装束。二人你来我往,刀剑相击,时合即分,斗得甚是激烈。在他们身后又有八名黑衣劲装的汉子围在木台四围,手执胡刀,严阵以待。这八人人人神色肃穆,后背都斜插一壶铁箭,正是萧家护院武士。武琼花暗暗赞许:“这些好汉子原来也来了。”凝眼一看,果然其中一人正是随同萧延宗去过四川参加“卖刀大会”的萧贵。

  再往旁边地上,便躺满了乱七八糟的辽兵尸体,一直延上刑台,显然不久前这里有过一场激烈的厮杀。

  武琼花借着火光,又往台上望去,只见台上也倒着几具尸体,还弃着几把大刀,想来便是行刑的刽子手,被人杀死踢倒一旁。

  台子当中坐倒着四个身着囚服的人,其中两个年过半百的中年男女,鬓发凌乱,形色消瘦,一副暮日落寞之色。另外两人却是两个年轻男女,正是萧延宗和萧瑶兄妹二人,只见原本风华正茂的人,经过囚牢的炼狱,在火光映照之下,显得格外憔悴和肃穆。

  毋庸置疑,那中年男女显然是萧楚衣和他的妻子巫良氏。

  武琼花一看到萧延宗和萧瑶二人,顿时满腔热血激昂,心中悲愤的想道:“二弟和四妹如今受着如此大的劫难,今日身处绝境,真可谓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此番营救能不能脱得死劫,看这情形怕是想都不用想了。但当日我们义结金兰之时,曾有誓言,说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今日就是救不了他们出去,我自当一死相拼!”

  他再仔细一看,却又发现萧延宗身后坐着一人,这人身着契丹武士甲胄,只见他一手按掌于萧延宗后背心处,似乎正在为他输送真气。心中不觉疑异,想道:“二弟难道受伤了吗?是了,他们被关在这大牢里,说不得受了多少折磨。只是这契丹武士是谁,怎地为二弟运转真气?”

  他正疑惑之时,突听得“啊”的一声惨叫,转眼望去,却是那激斗的武士被那汉服女子一剑穿透胸膛。

  萧挞凛面色一变,瞬即又一片淡然,冷讽着赞道:“你这小女子果然好剑法,只可惜来来去去也只三招而已。不过你这三招剑法气势恢弘,博大精深,不失名家风范,却不知是什么剑法?”那女子“哼”了一声,也不作答,提剑转身径往台上走去。

  王洛丹哈哈一笑,说道:“萧将军果然好眼力,只是将军从不在江湖上行走,自然不识得这女子的剑法。”萧挞凛望了他一眼,道:“哦,怎么?难道王大人你知道?”王洛丹受萧太后封“平南督尉”一职,意指平定北宋南朝的先锋。而萧太后收买太原王家堡,其用意也的确是如此,所以在后来辽国大举攻宋的这一大战役中,因为太原王家堡搜集了大量的宋军情报,以及诸多北宋府级官员,导致宋军兵败如山倒,辽军长趋直入,仅月余,便打到了北宋澶州。

  王洛丹微微颔首,说道:“这小女子的剑法,叫做‘沧海剑法’,是青海孔雀堂的绝技。据说这孔雀堂全一色都是女子呢!”萧挞凛吸了口冷气,皱眉道:“这就奇了,我们与孔雀堂素无瓜葛,她们怎么会来救萧楚衣呢?”王洛丹微微一笑,缓缓道:“那萧延宗一表人才,说不定又是一番扯蛋的风流债啦!”萧挞凛哈哈大笑,道:“哈哈,有趣有趣!只可惜这萧延宗真会拖累人啊!”

  王洛丹往那为萧延宗运送真气的契丹武士望去,沉声道:“萧将军,你说那武士又是谁呢?使毒的本事倒是厉害,一上来竟毒死我们这么多人?”萧挞凛摇摇头,茫然道:“不知道,这家伙定然不是我们契丹人,肯定是来救萧延宗的人假冒的。”

  武琼花与他们距离甚远,但他自突破飞天,这听力已达于数丈之外。他听到王洛丹和萧挞凛的谈话,心中甚为惊奇,要说孔雀堂,他与妮娜也只一面之缘,但眼前这女子显然并不是妮娜。这时又听萧挞凛提及那契丹武士是个使毒的高手,却更是惊奇,若说他是来营救萧延宗,那会又是谁呢?蓦然心中一动,突然想起唐门的四小姐唐琳来,不觉喃声道:“对了,当日唐姑娘受了重伤,后来被二弟带来契丹疗养,难道这契丹武士便是她女扮男装的吗?”

  忽然,听得一个稚气未脱的声音大声说道:“尊耶(契丹人称呼父亲的意思)大人,让孩儿出阵去将那娘儿抓了来吧?”却是萧挞凛身边的一员契丹小将提请宣战,这员小将正是萧挞凛的儿子萧懂古。萧挞凛望了一下儿子,微微道:“你急什么,如今这正主儿还没来,咱们既然已暴露了兵计,就慢慢消遣着就是。”萧懂古甚是失望,只得退了下去,眼睛盯着那汉服女子,仿佛要烧出火来。

  萧挞凛又问王洛丹道:“王大人,你说他会来吗?”王洛丹抬头望了一下夜空,眼光中闪过一丝凄厉,恨恨的道:“只要他没死,就一定会来。他杀了我的儿子,我绝不会放过他。”

  武琼花并不认识王洛丹,自然不知他说的主儿其实就是他自己,这时不免有些纳闷,心道:“未必还有人会来劫法场?难道会是燕大侠?不过辽兵此时不忙于动手,显然是有意消遣拖延,誓要将前来劫法场的人一一引来擒获。看来要救人更是难如登天了。”抬头望了一下月色,只见一团月影斜央,心中甚是忧急,却又苦无良策。

  正在这时,萧挞凛一声令下,又有六名契丹武士得令扑出。这六名契丹武士小心翼翼的走上前去,其中一人喝道:“萧贵,你还不投降,难道白白跟着萧延宗这反贼送死么?”

  萧贵激愤的怒骂道:“放你的臭屁。想我家主人为了我们大契丹,可谓忠心耿耿,皇天可鉴。只可恨遭奸人陷害,老太后不辩忠奸,听信馋言……”还未说完,只听萧延宗勉力叫道:“萧贵,不要说了!”萧贵立时缄言。萧延宗又道:“萧贵,你过来。”萧贵冲同伴道:“大伙儿全神以备!”黑衣武士齐声答应,收起胡刀,张弓搭箭。萧贵跃台而上,几步奔到萧延宗面前扑通跪了下来,垂声道:“主子!”

  萧延宗神色凄然,勉力坐直了身子,对身旁那为自己输送内力的“契丹武士”叹道:“唐姑娘,这‘胡香酥骨散’,非一般内力可解,不必再浪费真气了!”

  那“契丹武士”抬起脸来,果然就是唐门四小姐唐琳。只见她苍白的脸上现出一片喘红,秀气的鼻尖上隐隐有几粒细微的汗珠,显是刚才为萧延宗驱除软毒着实费了不少力气。

  唐琳眼眶里含着泪珠,身子微微颤栗,哀声道:“萧大哥,不管怎么样,我……我一定要救你出去!”萧延宗摇了摇头,又望了一眼神色复杂的汉服少女,转向萧贵道:“萧贵,这位姑娘是……是谁?”萧贵道:“她叫陆芳华,是受她师父遗命前来救你的。”

  这汉服女子的确正是陆芳华,她那日从太原曹玮将军府“逃”出来后,便径直来了辽国上京。她性情单纯,只想着母亲要自己来救萧延宗,却又不知道萧延宗到底是谁,自己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异国他乡,该怎么做事该怎么行,那是茫无头绪。毕竟在孔雀堂,她只不过是一个“卑微”的弟子,无论有什么事,一切由师姐出面打点,她丝毫也用不着操心。如今她初次出道江湖,面临着人生剧变,由师父变成亲生母亲,刚一相认便又是阴阳两隔,这种惨痛还没有缓过神来,却又要去一个陌生得都容易让人产生绝望的地方救一个毫不认识的陌生人,就是一般人在这样的情况下都茫然无顾束手无策,何况她一个不谙世事的孤弱女子?焦急之下,她实在忍不住内心那种惶然无助,躲在一个没人的角落里偷偷哭了起来。

  那日也是凑巧,就在这没人的角落里,却躲着萧贵几个人。萧贵原本也为营救萧延宗一事焦头烂额,听得有女子在身后哭哭啼啼,这不但令人生气,而且简直晦气,若在平日他只怕早已暴跳如雷,但如今山河日下,处境消危,他也不敢声张。只得忍住恼火说道:“哪里来的女子,要哭远处哭去,跑这里来哭个什么?”陆芳华吓了一跳,也不敢哭了,擦把眼泪说道:“我伤心难道也不能哭吗?”萧贵一听,不觉问道:“你有什么好伤心的?”陆芳华正委屈得很,如今好不容易有个人说话,自然不知不觉就说了出来:“我师父死了,我娘也死了,现在我要来这里救一个人,却又不知道他被关在哪里,你说我能不伤心能不哭吗?”萧贵愣了一愣,自然无法知道她师父和她娘是一个人,奇道:“这的确够伤心的,那你又来这里救什么人?”陆芳华道:“我也不知道,我娘只说他叫萧延宗,是我唯一的亲人?”萧贵大吃一惊,又惊奇得难以置信,道:“你要救萧延宗?他……他是你唯一的亲人?”陆芳华点点头道:“是的,我娘说萧延宗现在在上京要被太后杀了,所以要我来救他。”萧贵抓了抓头,心道:“还有这种事?却从没有听老爷和主子说过有这麽个亲人?不过看她神色也不象胡说。”便问道:“那你娘是谁?叫什么名字?”陆芳华便将师父的名字说了,却没有解释师父和娘其实是一个人。

  萧贵自然不知所以,不过既然多了一个帮手总也不错,可转眼又一想,她只是一个女孩子,又有多大本事?只是不忍拂她本意,便也没多说,只是将自己的情况也向陆芳华说了。陆芳华一听自然满心欢喜,不过她思想单纯,毫无心机,若是遇上居心叵测之人,难免会多生事端。至此,陆芳华与萧贵等人在一起,暗中筹谋营救萧延宗。

  其中有一天早晨,陆芳华依例练功之时,一剑横空,内力随着剑气舒展,竟然将十几棵大树一齐斫断。这一幕恰好被萧贵看到,萧贵暗暗吃惊,知道这小丫头武功不弱,自己这几人没有一个是她的对手,要救萧延宗,无疑她可以算得上是一大力量。此时他们虽然仅仅只十个人,但要救萧延宗的决心丝毫不减,反而更加坚决。只可惜天牢里外辽兵布局周密防卫森严,他们根本无法营救。这时陆芳华又想起母亲临死前说的话,说是到时迫不得已可以去天雄寺寻找青牛大师帮忙。

  萧贵叹息道:“青牛大师早已归山隐寺,而且他当年也曾立下誓言,说是不再管一切世间之事。我们若去找他,怕也无用。”其实白兰馨说的这话,也是含有另外一层意思的,那是指她最后一句话中的那个人,至于那个人是谁,她却没有说明白,陆芳华自然就不知道了。

  陆芳华也没去多作深想,眼见毫无良策,不免着急起来。萧贵等人也是一筹莫展。一个萧府武士说道:“要不实在不行,我们就只有去劫狱了!”萧贵愣了一下,知道时不待人,只得点头道:“也只有这样了!”在得到处斩的确切消息之后,他们决定提前一

  夜行动。那曾想来到天牢附近,只听见天牢内传来一阵搏斗声。众人摸不清楚如何回事,当机立断,一齐杀入天牢。就在这时,宫城方向传来喧哗声,接着不通和尚放的一场火光腾空而起,引得埋伏暗处的辽兵倾巢而出,全城立时进入一片白热化。

  萧贵眼见突然之间冲出无数辽兵,知道中了埋伏,但事已至此,已没有回头路可走,只得拼命厮杀。冲入内院,却见一个契丹武士正在施放毒药,将天牢内的辽兵毒倒一大片,余下的纷纷躲避。他们惊奇之极,仔细看时,认得是唐琳,不禁心中大喜,叫道:“唐姑娘,你来了这里?”唐琳见是萧贵等人,也是惊喜,道:“萧太后今晚要提前处斩萧大哥,我只好冒充辽兵混了进来。你们来得太好了!”

  萧贵闻言,吃了一惊,往台上望去,果见主人一家四口全部绑在那里,连忙叫道:“主人,萧贵和兄弟们来了!”跳了上去,挥刀砍断绳索,却见四人竟软绵绵的瘫倒在地。萧延宗道:“我们都被下了‘胡香酥骨散’,功力全失!”萧贵又惊又急,问萧瑶道:“瑶姑娘,你不是会解毒吗?”萧瑶叹道:“我的瑶琴被太后收了去,什么也没有了,根本没有办法。”萧贵又问唐琳道:“唐姑娘,你呢?你唐门是用毒的高手,总有办法吧?”

  唐琳满脸黯然,摇摇头道:“解毒哪有那么容易。何况毫无准备,更是来不及了。”

  就在这时,一声大笑传来,一队人马从外涌入进来。王洛丹大声说道:“好大胆的反贼,竟敢前来劫狱,今日你们一个也休想逃脱!”一声令下,十数名辽兵冲了上来。萧贵冷哼一声,道:“放箭!”三个兄弟张弓搭箭,一把狂射了过去。这些萧家护院武士的箭法,唐琳在“卖刀大会”上早已见识过,那是厉害得不行。果然一眨眼,十数辽兵全被射死。

  王洛丹大吃一惊,正要下杀令,萧挞琳赶了过来,说道:“不可草率行事,说不定还有同党没来,待他们来了,咱们再一网打尽!”王洛丹打了个冷颤,心知险些坏了太后的大计,暗道:“武琼花那厮杀了我的儿子,他虽然被黑面道人打伤,但当日我派人去那雪地里查看过,并没有他的尸体,显然他并没有死。再说黑面道人居心叵测,说不得这也只是他们演的一场戏而已。我堡内的人说他和萧瑶要来上京营救萧延宗,如今萧瑶已在这里,只等他武琼花来了,我非要杀了他们不可!”想着便又派出几人去向萧贵等人挑战。心知反正他们已是瓮中之鳖,先拿他们消遣消遣也好。

  萧贵眼见辽兵又冲了上来,正要喝令放箭。陆芳华却说道:“你们的箭有限,还是省些用吧,待到危急的时候再用也不迟。这几个人就交给我好了!”

  萧贵知她武功不凡,听她这么一说,也觉在理,便道:“那你多加小心!”随后便和其余八个兄弟守在搭台四周,严阵以待,也算是给陆芳华掠阵。

  唐琳不知这女子是谁,只以为是萧贵这些天新认识的朋友,便对萧延宗道:“萧大哥,我用内力给你逼毒试试!”萧延宗心潮翻涌,叹道:“唐姑娘,你这又是何苦呢?”唐琳望着他消瘦的脸,心中难受,但忍住悲伤,坚声道:“当初我跟着你来到上京,那时便已决定了,这一生都要和你在一起生死与共!”说着坐在他身后,将掌心按在他背心“灵台穴”上运起功来。

  萧瑶凝望着唐琳满脸为爱坚持到底至死不渝之色,想着她对哥哥的深厚情意,不觉也想起武琼花,早已心如死水的内心忽然间又萌生一片微微曙曦的希望,但瞬即这种希望又被无形的黯然酸楚所代替。她这时心中思潮纷乱,一会想若是能再见武琼花一面,就是死也心满意足了。一会儿又想,若武琼花当真来了,在这重兵围困之下,任他武功高强,只怕也难以救得人出去,反而还白白送掉性命。转而又想:“大哥正是因为对温姑娘一片痴情,才让我心生感动。我长这麽大,从没有对别人有过这种感觉。虽然明知道大哥是属于温姑娘的,可是我还是会喜欢他。但不管怎样,我既然喜欢他,就要想他好好的活着,又怎么忍心看着他死呢?否则……否则,温姑娘怎么办?她不就要恨我一辈子?”她心中想得矛盾之极,那种生与死的渴望和失望煎熬,宛似一只魔鬼的手般,掐得她透不过气来。

  就这当儿,陆芳华又杀了两人,转上台来,目光怪异的从四人面上转了个遍,最后落在萧延宗脸上,神情复杂的想要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萧延宗虽然看出她似有千言万语却又无从出口的表情,也未作深想,真诚的向她道了声感谢,便将萧贵招上前来,待萧贵简述了陆芳华的来历,虽然大大惊奇,仍是不明所以。何况此时大敌环视,时间紧迫,他自也不能多说,便对萧贵说道:“萧贵,你带着她们赶快离开这里,免得白白丧了性命!”她们自然指的是唐琳和陆芳华二人。

  萧贵愣了一愣,从萧延宗眼神里立时读懂了那种视死如归的气概,不觉热泪盈眶,说道:“主子,你固然存正孝晓忠义,而不惜以死表决对大辽的烈义忠心,那我萧贵和众兄弟又岂能做背弃信义的奴才?正如南朝有句话说,砍头不过碗大的疤,十八年后我们还是一条好汉。兄弟们,你们说是不是!”其余八人异口同声道:“是!”声透云霄,力震山河。

  萧延宗激动不已,好一会才决然说道:“好,不愧我萧家朗儿!”转头望着萧楚衣和巫良氏,又流着泪道:“爹,娘,我们萧家赤胆忠心,为大辽可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怎奈为奸人所害,太后误信馋言,以致我萧家沦为千古罪人。为表一义忠心,孩儿愿随爹娘赴死,而绝无后悔!”萧楚衣老泪纵横,颤声道:“宗儿,我的好儿子,爹对不起你……”巫良氏早已悲戚的哭出声来。萧瑶挨着娘亲也是失声痛哭。

  一时场中哀声悲切,好不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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