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抓住，却怕徒留满地伤。</p>
和世勒翌写完休书，落款时，看了包包一眼：“包包，今日我让你离开，并非是放弃，而是……而是开始。”他用自己都不十分相信的语气说着，如今他已是帝皇，很多事情并非如他当初所想，得到和失去的都不能随心所欲。</p>
曾经以为，登上最高峰，便能得偿所愿。</p>
“翌哥哥……”不知是和世勒翌的神色太过落寞，还是包包太过心软，她追出去唤住他，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去，“翌哥哥，谢谢你！”其实想说的并不是谢谢，然而此刻却发觉所有的言语都是那么匮乏无力。</p>
和世勒翌身子一顿，没有回首：“这不是结束，而是开始，所以不用谢！”言罢，他再也不做停留，疾步离开。他的背影萧瑟如一片落叶，在皇宫禁卫们的簇拥下，远去。</p>
倚着门框，包包有些许唏嘘，曾经对他的那些心思，居然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消失殆尽，忽地觉得有点后悔，从来没想到自己居然会放着一个那么痴情的俊男不要。</p>
唉，难怪自己会没人要了？</p>
“丫头，你那是想当望夫石？”即墨玄戏谑的声音把包包从有些颓废的情绪里拉回。</p>
她关门，上门闩，转身进屋，一套动作下来，利落毫不犹豫。</p>
彼时，夜已深。</p>
包包已有意无意打了很多个哈欠。</p>
即墨玄与炎月却一点也没有要离开的打算。</p>
二人摆开了棋盘对弈。</p>
包包特别恨司马禄，陪嫁里居然会有棋盘，当然更奇怪的是，即墨玄居然知道会有棋盘。还是玉石的……</p>
于是，包包整个夜晚都被逼着坐在即墨玄身边打瞌睡，当然，到后来的时候，她很不客气地钻进了即墨玄的怀中，用最舒服的姿势继续呼呼大睡。谁让他自己不肯走，还不让她去睡觉。</p>
翌日</p>
瞪开眼睛的时候，包包的目光便再也动不了。</p>
红衣男子赤着上半身，斜靠在窗棂上，许是一夜未睡，俊眸微眯，下巴微微扬起，晨光下，他倦懒妖魅如一只最美最魔的火狐狸。</p>
对面，白衣男子盘膝而坐，依旧是昨晚那个姿势，身上衣衫光滑如新，周身被一圈淡淡光晕环绕，宛如神仙。</p>
这个画面，让包包连眨动眼睛都舍不得。</p>
“看够了？”即墨玄又轻又柔的嗓音，宛如天上传来的仙乐传入耳中，他身子一动，长衣已经披好，又是一副风流倜傥的轻狂样貌。</p>
包包很快乐地颔首，又极快地摇头。</p>
“走了，这里已经不是你家了。”随着话音，后衣领被即墨玄拎起，“穿鞋还是我抱着你出去？”</p>
愣了愣，抬眼四顾。</p>
这才发觉除了床上的被褥，屋子里已是空空如也。</p>
这……动作也太快了……</p>
炎月已起身出去了，由始至终他一句话没说。</p>
“玄哥哥，你以后不要用那种声音说话，怪渗人的，”包包趁着只有两个人的时候，嘀咕道。</p>
即墨玄轻笑，刮了刮她的鼻尖，蹲下身为她穿鞋。</p>
包包愣住，胆颤心惊地在即墨玄的伺候下，完成了漱口，梳头，吃饭后，便被塞进了马车，最后一眼看到的是即墨玄微微上挑的唇角。</p>
发生了什么事？怎么这么急？</p>
包包不知的是，昨夜她睡着后，玲珑阁来了一群刺客。有炎月和即墨玄在，那些人自然是讨不了好。但即墨玄逼问出刺客的幕后主使是当今的太皇太后司马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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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燕早已随太上皇去了中州，如今和世勒翌已成为皇帝，而大皇子被囚禁英山皇家陵园，她又为了什么要刺杀包包？因此，只有两个可能，刺客是故意来送死的或者是大皇子死灰复燃、</p>
前者显然要靠谱的多。因为即便大皇子死灰复燃，刺杀的对象也不该是被当今皇帝休了的包包，更不可能如此明目张胆地派自己的手下来刺伤。江湖中的杀手组织几多，只要给钱，他随便就能找到别人来做这件事。</p>
即墨玄与炎月刚打退刺客，皇帝又着人来下旨，命即墨玄即日启程去西南赴任。</p>
这已是第二道旨意，如果即墨玄再抗旨，便有忤逆的嫌疑。</p>
即墨玄必须去赴任。</p>
然而等到包包知道这些的时候，即墨玄已离了帝都。</p>
包包一方面怨即墨玄事先没有跟她说，一方面觉得他已经走了，再说什么都没用，当下便藏了心思，专心打理起了古盛商行。</p>
和世勒锦采购的多是给皇宫中女子用的，嫔妃们又推荐给自己家中的姐妹妯娌。</p>
一时，古盛商行的风头无俩，在女人们中间，俱以能拥有古盛商行生产的卫生棉与香水为炫耀的资本。</p>
沐晓生意眼光极好，听取了客人们的反应，和包包商量了后，又专门为平民女子们生产了价格低廉的商品。沐欣被包包委以重任，教女工们生产，女工多是沐晓家的丫鬟，故做起事来，俱有条不紊，倒也省了不少事。</p>
炎月看中了沐离的东厢房，包包和沐离说了，沐离并不介意，因了她原本也不常来，便就给了炎月住。蓝筱依依旧随了包包住南厢房，只一天到晚的，往东厢房跑。</p>
包包常常以此笑她，她只羞红了脸，默认。</p>
自从炎月住进了东厢房，包包便不在去了。说不清为什么，后来包包自己总结了，主要是怕自己去了，若是炎月喜欢上了自己，那依儿定会伤心欲绝。</p>
于是，她便经常在蓝筱依耳边叨叨，让她快点把炎月拿下，不然她就要动手之类的话。</p>
在这里的第一个夏天，在赶工中过了。</p>
八月初</p>
东厢房里，满园落叶，炎月有个怪癖，就是喜欢看落叶，喜欢听踩踏枯叶时发出的声响，所以这个园子自从他住进来后，就没有扫过庭院，彼时已是满园的落叶。</p>
就连院中的那一方小水塘也被枯叶铺满。塘边的大树上有一个鸟窝，偶有鸟停留在上边，唧叫几声，像极了山中景象。</p>
前几日，包包不小心得了风寒，经过蓝筱依大肆渲染一番后，被炎月移到了东厢房。美其名曰，容易照顾。其实包包知道炎月是嫌弃南厢房里成堆的丝网，棉花还有布条。</p>
炎月的床睡的很舒服，唯一让包包不满意的是颜色，被褥枕头全部都是白色。她稍不注意就会印上一个脏印，炎月倒是没说什么，只是那感觉——就像自己是初进大观园的刘姥姥，着实是让人开心不起来。</p>
秋夜微凉，被褥在身上盖得严严实实，屋内点起的烛光让包包知道天已经黑了。</p>
一只手掀开了床幔，一双冷冷的大眼与她相对。再熟悉不过了，包包对她眨了眨眼，好似在和她说什么悄悄话。却听得蓝筱依冷冰冰地道：“快起来，把药喝了。”</p>
自从包包住到炎月的屋里以后，蓝筱依就一直是这个德行，冷眉冷眼。</p>
包包本还想逗逗她，解解她的不快，这会子被她不假颜色的神情气到，便也收起了嬉笑的眉眼，哼了哼。她挣扎着起了身，推开蓝筱依伸过来欲要帮忙的手。</p>
接过药碗，包包把鼻子眼睛皱成了一堆，无比痛苦地看了一眼红褐色的药汁，耳后将头撇向一边张嘴猛地吸了一口气，一手捏住鼻子，双眼一闭，一仰头咕嘟咕嘟将药全部喝干。</p>
边将药碗递给蓝筱依，边不自禁地打了个颤，瞅了一眼边上好整以暇的炎月，心里暗骂，这药为什么这么苦。</p>
“张开嘴！”炎月伸手从食盒里拿了一块糖块，放到包包嘴边。</p>
包包孤疑地看了看他手中的东西，确定了是糖块，便张口连同他的手指一起含住。</p>
蓝筱依脸色一变，拿了药碗就要出门，却听得包包喃喃道：“月哥哥，我肚子好饿。”</p>
炎月把手指拿出来，用布巾擦了擦，本是嫌弃的动作与他做来却是那么自然不过，从边上端起一碗稀粥，“来，喝碗粥。”</p>
包包看一眼碗里的青菜粥道：“有没有肉？”</p>
炎月道：“明天给你放肉。”</p>
包包又道：“我可不可以回南厢房去？”</p>
炎月道：“明天回。”</p>
包包道：“你昨晚哼的那首歌谣叫什么名字？”昨晚，临睡前，炎月哼起了一首非常好听的歌谣，只可惜包包很不识趣地睡着了。</p>
炎月默了默道：“穿魂。”</p>
包包停了好一会，呐呐道：“那曲子听了很想睡觉。”</p>
炎月微笑道：“想睡觉挺好。”</p>
包包有点不好意思：“是你自己做的曲子？”</p>
“不是，”炎月道。</p>
“那是谁做的？”包包道。</p>
“一个女人。”炎月看了眼呆立在门口的蓝筱依。</p>
“女人？对你很重要？”包包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静。</p>
这回，炎月思考了一会道：“不是很重要。”</p>
“那……她人呢？”包包假装没有看见蓝筱依投过来暗示的目光，追问道。</p>
“死了。”炎月顺了顺包包脸颊上的散发，神色没有多大波动。</p>
“我有个要求，”包包道。</p>
“唔。”炎月道。</p>
“今晚我可不可以睡那个房间。”包包指了指旁边。</p>
“不可以！”炎月冷了语气。</p>
包包噎了噎，差点一口气喘不上来。</p>
蓝筱依拉开门，走了出去。</p>
过了一会，包包又道：“其实我想说的不是这个。”</p>
炎月看了她一眼，没说话。</p>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包包从食盒里拿了一块糖块塞进嘴里。</p>
炎月伸手，把食盒盖上。（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