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我为鱼肉
看守领了李胜河妖两人先去洗澡理发，到了街上的一个浴池门口，先进去把洗澡的客人全都赶了，只让他二人在里面洗，看守等在浴池门外。
二人进去脱衣洗澡，河妖安慰李胜说：“兄弟……那……那江坏水拿……拿老姨……当人质，想……叫……叫……叫我们……帮他干事，应该不会……不会为难……老姨，为今之计，甭管……他叫我们……做……做什么，先……先应承着，再想……想法……救……救……救老姨！”
李胜其实内心也是这般想法，想不到和大哥不谋而合，听完就用力点了点头，河妖拍拍他肩膀说：“洗……洗洗吧，洗洗更……更……更健康！”
李胜先去拿了条毛巾，那河妖见了满满浴池的水，喜不自禁，关了这半年，不曾沾水，可把他憋坏了，此刻竟在不大的池子里翻腾了几圈。也算过了把瘾。
二人洗毕换了新衣，这半年一直都没洗澡，他两人洗完，这池子里的水都变得混浊不堪了，洗完澡之后二人依次理了发，李胜在牢中头发上生了虱子，这次索性剃了个光头。
看守领他们去江洪涛家，路上河妖喊饿不走，两人一直没吃中午饭，确实饥肠辘辘了，那看守见他们是江坏水要的人，又被吩咐去了他们手铐，估计他们可能和江会长有什么牵扯，不敢为难，又经不住河妖软磨硬泡，就带他们来到路边的小吃摊给他们两人一人要了一碗豆汁，又要了几个焦圈。
这两种小吃都是北平的特色，外地没有，那豆汁实际上是制作绿豆淀粉或粉丝的下脚料。
它用绿豆浸泡到可捻去皮后捞出，加水磨成细浆，倒入大缸内发酵，沉入缸底者为淀粉，上层飘浮者即为豆汁。发酵后的豆汁须用大砂锅先加水烧开，兑进发酵的豆汁再烧开，再用小火保温，随吃随盛。
而那焦圈则是用温水化开盐、碱、少许矾，加水拌和面粉成面团后，用手反复压揉面团，揉匀后放案板饧两个时辰，然后把面团压扁，用刀切成三指宽的条，取成条面坯置案板，用一手按住一端，另一手托住面坯的另一端，捋成长扁片，厚约两寸，用刀把面片切成一寸宽的剂，每两剂叠在一起，用小炸刀中间切一刀，两边不能切通，稍连一点，油烧至五成热时，用手拿住生焦圈坯的一头下油锅，随即用筷子从中间撑开，使之成手镯形，定型后翻过来，炸至枣红色出锅控油，即成香酥脆的焦圈了。
当地人喝豆汁必配焦圈，二人虽然肚饿，尝了口豆汁，却都感到又酸又臭泔水一样，还不如牢饭好吃，河妖更是直接吐了出来，嚷嚷着这玩意是不是馊了，就都把豆汁舍了，只吃了那焦圈，看守笑他两人啥也不懂，没有口福。
吃罢了焦圈，看守领他们穿街过巷，拐弯抹角到了一所宅院门前，说声：“到了！”
李胜一看，这不是张先生家吗？怎么成了江洪涛的宅院。再仔细打量，确实是张先生宅院无疑，只是门口多了两个穿军装的站岗，二人穿的军装却与当年在火车站看到的日本宪兵军装颜色样式都不一样，至于监狱守卫的那身黑皮则更是大相径庭了，二人不识得这其实是伪军。
一个看守上前招呼道：“麻烦您通禀一声，江会长要的人我们带来了。”一个伪军点一下头，进院报告，不一会儿跑回来将他李胜河妖带进院内，那看守们自是回监狱复命不提。
却说这张家大院怎么变成了江洪涛的府邸，原来那江洪涛在临河湖回来后，恨张先生和李胜他们合起伙来骗他，就给张先生按了个通匪的罪名，带人把张先生家给查抄了，在一个地窖里搜到了很多奇珍异宝，又诬陷张先生私藏军用物资，把张先生也抓到监狱里，就和李胜他们前后脚，张先生在北平文化界颇有威名，各界人士都联名具保，那张先生又忍辱答应江洪涛帮他鉴定收缴来的古董，才被放出来。
可这所宅院却被江洪涛占了去，赶走了老顾，让朱先生住进了“倒座房”里。
可怜张先生一代名儒，落得如此下场，苟且偷生。白天在军需部鉴定古董真伪，晚上回这倒座房待着，期间一直有人监视看守。
那伪军将李胜河妖带入正房，李胜进来一看屋内摆设都已大变，原来的八仙大桌，屏风，博古架的都不见了，反添了一排书柜，一张长条大桌，大桌对面摆了一把长椅，长椅前面一个茶几。江洪涛坐在长条桌后面的高背大椅上，摆手示意伪军出去。
李胜不等他说话就主动开言：“江会长，叫我们做什么你就直接说吧，不必转弯抹角了，可有一宗，我们要先看看老姨。”
江洪涛站起来说：“好，其实这件事很简单，你们又有这丑鬼，就更易如反掌了，你们去运河里帮我捞件东西，捞上来交给我，你们就没事了。”
“到底是什么东西？”李胜觉得没那么简单，江洪涛又一笑：“至于是什么东西吗，会有人告诉你们的。”河妖对这个不感兴趣，急忙问道：“那……那李胜……的……老……老姨呢，她……她……在哪里？”
江洪涛冲门外喊一声：“来人！”门外进来两个伪军，江洪涛吩咐到：“带他们去后院见见那个老婆子，只准说话，不准接触！”
李胜河妖听老姨也在这个院中，急不可耐，随着那两个伪军就来到后院，见后院西厢房门口有两人站岗，两个伪军领他们来到门口，那站岗两人打开门，李胜奔进去一看，正是老姨坐在屋里床上。
老姨听到开门声，站起看到是李胜顿时泪如泉涌，哭喊道：“胜子，你没事了呀？什么时候出来的？咋才来呢？”
李胜也是大哭，就往前冲，却被伪军用枪挡下，母亲死后，李胜与老姨之间情如母子一般，二人母子连心，李胜拼命往前，撕扯伪军，河妖也帮他挡着旁边的伪军，眼看就要将伪军摁倒在地，伪军情急端枪冲着屋顶就是一枪，屋里顿时乱作一团……
江洪涛听到枪声领几个手下匆匆冲了来，先用枪顶着李胜河妖额头逼他们出屋，然后把老姨关在屋子里，老姨在屋内哭天喊地，几欲寻死。
几个伪军拖着李胜河妖二人，江洪涛喝道：“来！我再叫你们见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