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攻略大明

  整个大清的皇室子弟,不可能不会把自己太祖努尔哈赤的征战历史,作为首要的学习科目学会。

  至少每一位皇太子都人手一册《清太祖武皇帝实录》。

  对于每一次战役和战役的意图,他们都要能口述如流,这就是要让大清的下一代执政者,懂得大清江山得来不易的一个教学基础。

  努尔哈赤从明朝的政治黑暗和政策失误中,终结得到了巨大的物质利益和精神鼓励。

  在统一女真各部后,手握雄兵的他,看到此刻的大明朝管理混乱,官员腐朽贪墨,将领争权夺利,大明朝堂内乱、党争、奸佞祸国,他事实有点抑制不住兴奋的心情。

  明朝统治阶级中一些有识之士,对努尔哈赤的野望略有察觉,他们提出对努尔哈赤应采取必要的措施,而得不到具体落实。

  他们看到从万历三十四年六月至三十六年春,努尔哈赤中止了一直坚持的进京朝贡。

  这种风向似乎有点不妙了,于是有人就疾呼:“建酋日渐骄横,东方隐忧可虞!”。

  有人提醒说,努尔哈赤不但不肯进贡,还扬言“抢了罢”。

  大明自建国以来,祖宗的立法好在“欲其犬牙相制”,而今努尔哈赤已并海西,“其志不小”。

  早朝,一群人舆论归舆论,真的说到对策,这群人行动与此并不一致。明朝实在也不想先采取行动。

  努尔哈赤知道明朝急于要他进贡,以为进贡了就标志着他仍为大明臣民,国家不失一统,他则逼着明朝先立界碑。

  万历三十六年1608年六月二十日,努尔哈赤主动约了明朝的辽阳吴副将、抚顺王备御前去,宰白马祭天,双方发誓,刻碑,竖于边界各处,规定双方的人员互不侵越。

  其碑文:“各守皇帝边境,敢有私越境者,无论满洲(时称诸申)、汉人,见之杀无赦,如见而不杀,罪及不杀之人。

  明朝如负此盟,广宁巡抚,总兵,辽阳道,副将,开原道,参将等六衙门官员必受其殃。

  如满洲负此盟,亦必受其殃。”

  据当时的熊廷弼说,原碑用“夷文”(满文)所刻,惜今不可见。

  估计是在他南下攻打大明后,被其手下人去掉了。

  毕竟这个东西在这里碍眼大明江山都要了,还界什么碑?

  这是努尔哈赤以守为攻的一次成功。

  界碑立后,努尔哈赤兄弟当年都去北京朝贡。

  不过从中反映出,在和明朝的关系里,努尔哈赤渐渐操着主动权。

  这里的体现就是,表面上他和从前一样到北京朝贡,而在性质上却发生了一定的变化。

  以前是表示忠顺,现在是乘机多取财物,讨价还价,甚至利用朝贡的机会刺探明朝的内部虚实。

  所以明朝希望他来朝贡,又不得不严格限制进贡人数,最少时从一千五百人减到只有十五人。

  虽然如此,努尔哈赤并不放弃这个朝贡机会。

  万历三十七年1609年二月,努尔哈赤禀奏明神宗,要求下谕朝鲜国,把逃入他们朝鲜国的一千多户瓦尔喀人,查出来归还给他。

  明神宗又一次被他牵着鼻子玩,满足了他的愿望。

  大概是努尔哈赤做的戏太多,有的难免引起明朝的警觉。

  万历四十一年(1613年)。

  努尔哈赤派遣他的第十一子巴布海,并部下三十余人到广宁入质。明辽东巡抚张涛陈兵相见,奏报朝廷。

  兵部议以真伪难辨,留之反而容易受欺骗,不如放回去更稳妥,就没有接纳这个人质。

  努尔哈赤的崛起有人说系咄咄逼人。

  事实上在大仇得报,野心南平,看到机会,实施诡计的他,此刻的战略计划,亦发什么根本性的转变。

  多年不理朝政的明神宗经不起他的百般冲击,加上皇帝此刻各种朝事繁忙,精神负担很重,连夜里做梦都梦见他的威胁。

  据说,一天早晨,明神宗起床后,召来几位知书识礼的亲近大臣,对他们说:“朕昨夜一宿连连做了三次噩梦,每次都是一个异族女子,跨在朕的身上,以枪刺朕,此为何等意思,列位可直言不讳,对朕讲来。”

  这些大臣立刻想到明神宗面临的处境,早已料到他的心病,于是给他解释说:“梦里的女子,就是现在的女直,是努尔哈赤,他正在兴起,要夺我们大明天子的帝位。”

  听了这场圆梦,明神宗更加不安了。

  此故事系《清太祖朝老满文原档》译注,第1册,32~33页。

  自然后朝如何知道前朝皇帝之梦?所以不免有孤自杜撰之嫌疑。

  既然是前朝不能在册的,就是胡编故事。

  又金梁辑《满洲老档秘录》上编《明万历帝梦警》。

  万历四十一年九月初六日,继哈达、辉发、乌拉灭亡之后,叶赫又遭到努尔哈赤的攻击。

  其首领金台什、布扬古派人向明神宗告状,说:“哈达、辉发、乌拉已被尽取,现在又来侵占叶赫,想把我们各部全都削平,然后侵占你们大明,取辽阳为都城,沈阳、开原为牧场。”

  明神宗把眼前的这件事,和不久刚刚做过的噩梦联系起来,他完全相信努尔哈赤已非过去孑然一孤雏,他如今的确成长为展翅高飞的大鹏了,他对大明是忠是奸很没有把握。

  明神宗决定派人到努尔哈赤那里带着严厉的口气警告他:“从今以后,你不准侵略叶赫,如果听我的话,这是保存我的体统;不听我的话,以后必有发兵侵占我的时候!”。

  随后派遣马时楠、周大岐带着一千名枪炮手,去保护叶赫的二城。

  当时针对明朝使者来说的那些话,努尔哈赤给明朝写了一封回信。信中写道:

  我们兴兵打仗,原因叶赫、哈达、乌拉、辉发、蒙古、锡伯、卦勒察等九部,于癸巳年(1593年)会兵前来侵我。

  上天谴责了那些侵我之兵,让我们取得了胜利。阵上杀了叶赫的布寨,生擒了乌拉的布占泰。

  到了丁酉年(1597年),再一次宰白马洒血为盟,互结婚姻,以通和好。

  后来叶赫背盟毁约,将许配给我的女子,悔婚不嫁。

  布占泰是我收养的人,与我为仇,我讨伐他,杀其兵,得其地,他只身逃到叶赫,叶赫收留他不交给我处理,因此之故才想征伐叶赫。我有什么理由要征伐明朝呢?

  这是努尔哈赤较早的一篇兴兵誓词。

  里面虽然讲的是为什么要攻打叶赫,其实也是对明朝而发。

  以此信和后来努尔哈赤征明时的“七大恨”相对照,可以看出无论是内容,抑或是语气,都反映了它是“七大恨”的雏形。

  努尔哈赤在写完这封信以后,要亲自出马把它送到明朝人那里。

  他便在十二月二十五日动身了。

  经过著名的古勒山,于二十六日晨到了抚顺城。

  明朝驻在抚顺城的守将是游击李永芳。他事先得到信息,出迎三里之外,见到努尔哈赤的面,二人在马上拱手为礼,一同到教场下马。

  努尔哈赤把带在身上的信交给李永芳,然后就打马回营。

  尽管这仅仅是书信往来,但却实实在在是努尔哈赤与明朝开始有矛盾关系的一次升级。

  到了后来系火药味越来越浓。

  明朝料到努尔哈赤要攻打叶赫,而且可能要进犯明朝。

  他们也开始准备作战,明朝向蓟门调援兵,向户部等衙门催饷金。在这些兵、饷尚未到来之际,万历四十二年(1614年)四月,明神宗派遣守备肖伯芝赴努尔哈赤处,以文告申明大义。

  岂料肖氏此行,妄自尊大,诈称朝廷大臣,乘坐八抬大轿,作威作福,强令努尔哈赤跪拜圣旨,还讲些书本上写的古今兴亡之故。

  这一套做法非但没有加强他的说服力,恰恰暴露了明朝末年官僚们的虚伪、怯懦、装腔作势。

  努尔哈赤这位天天生活在战马嘶吼的疆场上的主将,手握重兵,势力方张,哪里肯对他百依百顺,见面就直说:“吓我之书,为何下拜?善言善对,恶言恶对!”

  当时他对肖伯芝带来的文告看也未看,就把“肖大人”顶了回去。此后的《东夷考略》《明季北略》等书,更说此肖氏名子玉,为辽阳材官,伪称都督,被努尔哈赤当即识破。

  但是,这还不是努尔哈赤与明朝的最后一次对话。

  第二年,努尔哈赤继续派人到北京朝贡,这才是最终一次对明朝表示的忠诚

  谈迁的《国榷》,卷82所载:“万历四十三年三月丁未朔:建州、海西卫奴儿哈赤等入贡”,实则努尔哈赤本人并未去,但是有部下十五人入贡。

  比肖伯芝出使更为激烈的纠纷是同年发生的另一件事。

  那时明朝的广宁总兵张承胤,奉皇帝之命巡边,回来之后派董国胤到努尔哈赤处要求重立石碑

  提出柴河、三岔、抚安三处皆属明朝直接管辖,在那些地方所种的庄稼,不准努尔哈赤部下的人收割,已经进到此地的人民必须退出去。

  努尔哈赤听到这番游说,很是不满,而且明确表示反对,指出:明朝此举是放弃盟好,不可自恃国大兵众,要明白大可化小,小可变大,你们每城都能屯兵上万吗?如果止有千八人,适足以为我之俘虏!

  董氏无言以对,只说:“这么讲太过了!”不欢而散。

  从此,明朝单方面于边地数处立碑为界。哪里知道不修武备,凭一块界石怎么能阻挡努尔哈赤那些八旗精兵劲旅的进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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