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殿下,傅茗求见。”

  宫人的通报声打断了太子的沉思。

  太子敛神,且不说他究竟有没有真才实学,但表面上看上去时常都是高深莫测的。

  太子挥手,“让他进来。”

  傅家是太子一党,傅茗也是太子侍读,无论傅茗如何看不惯太子,但家族使命在肩上,傅茗只能听从太子指令。

  太子也知傅茗是可用之才,他更自诩,傅茗跟了自己乃是明智之举。

  毕竟,他可是储君!

  试问,论起才学、谋略、胆识、身份,皇子之中有谁人能及他?

  傅茗大步迈入东宫大殿,行至太子跟前,抱拳道:“傅茗给太子请安。”

  太子虚手一抬,“傅茗,你为何突然回京了?不是应该与陆家远在外查案么?”

  无头尸案干系甚大,牵扯到了数年前的朝中权贵,故此才指派了大理寺两位少卿大人亲自外出调查。

  傅茗忧心沈宜善,眼下定北侯府还没有彻底顶定罪,一切都还有回旋的余地,他只恨自己回来的太迟。

  傅茗抱拳,道:“殿下,实不相瞒,我这次回京有一事相求,还恳请殿下能出手相助。”

  太子左边剑眉一挑。

  这是傅茗第一次求他。

  倒也稀罕。

  要知道,像傅茗这样的世家子弟,的确有能力,但也孤傲清高得很。

  太子,“傅茗啊,你与孤何须客气?有何事不妨直言。”

  傅茗垂首抱拳,当真直言了,“殿下,定北侯三月前在白鬼谷失踪,一定另有玄机,沈家在太祖年间有过从龙之功,是本朝百年肱骨大臣,断然不会做出叛国谋逆之事,望殿下能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

  闻言,太子眸光微眯,唇角溢出一抹明显笑意。

  但他并非是想帮定北侯,而是想到了沈宜善。

  那个小妮子,他只见过几次,但就足以魂牵梦绕。

  东宫佳丽数十,加起来也不及沈宜善的一颦一笑。

  太子身子前倾,目光发亮,“你那表妹近日来可是受委屈了?孤听闻,陆家退婚了?你可以带她来求见孤。”

  太子的意思昭然若揭。

  傅茗猛然懊悔。

  他岂能把希望放在太子身上!

  太子垂涎表妹已久!

  他握紧了拳头,多亏意志力强大,否则险些与太子当场撕破脸皮。他真是大意了!

  傅茗忍了忍,道:“表妹一切皆安,不牢殿下费心。”

  太子这条路走不通,那他还能去求助谁?

  傅茗找借口离开了东宫。

  燕璟刚迈入宫门,宫道上迎面走来一年轻男子。

  傅茗看见燕璟也是稍稍一愣,身侧太监提醒,“这位就是燕王殿下。”

  燕璟刚回京,而傅茗这期间一直都在外地,没有第一时间认出燕璟。

  两人年幼时见过,但那已经太过久远。

  傅茗走上前,“在下侍郎府傅茗,拜见燕王殿下。”

  燕璟驻足,或许是因着常年在漠北的缘故,他比京城公子哥高出些许,就那么面目清冷的看着傅茗,半点不给情面。

  “你就是傅茗?倒是个俊朗的。”

  傅茗愣了一下:“……”

  一旁的太监也愣了。

  这燕王殿下还真会夸人……

  燕璟没有多言,丢下一句,就径直往御书房的方向走去。

  傅茗回过头,拧眉目送燕璟走远。

  这厢,东宫那边很快就得知了消息,太子几乎恨不能命人一天十二个时辰都盯着燕璟。

  太子又迷惘了,“你是说……燕王褒赞了傅茗的容貌?”

  太子不禁想入非非……

  那燕璟克死了一任又一任未婚妻,燕王府就连一个婢女都无,难不成是那条道上的人?

  但太子很快又想到了沈宜善,不由得一阵内心奇痒。

  且等着,那小妮子迟早会落入他掌中。

  御书房。

  燕璟求见厉光帝。

  厉光帝刚刚与几位心腹大臣商榷完政务,听闻汪凉禀报,他先是一愣。

  接着沉吟一声,“这个老二性情孤僻,回京已有几日了,也不曾向朕索要实权,他今日入宫,是为何事?”

  到底不是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养大的儿子。

  原本,厉光帝把燕璟流放漠北,是打算让他自生自灭。

  可谁知才几年,这小子就在漠北建功立业,一步步扩张兵权。

  汪凉道:“回皇上,老奴也不知啊,若是皇上不想见到燕王殿下,那老奴这就去告知燕王。”

  厉光帝叫住了他,“等等,让老二进来。”

  他实在太好奇。

  老二今日入宫面圣,到底是为了何事。

  这厢,燕璟被宣见入殿。

  他神色寡淡,过分清冷的面容却有种遗世而独立的华贵之感,五官立挺葳蕤,如同从水墨画中走来,眉眼有几分像已故的徐妃娘娘。

  无疑,燕璟的这张脸,让厉光帝想起了故人。

  无论徐妃当年是否得宠,她都已不复存在,而对任何人而言,彻底失去和永远都得不到的人,才是最为珍贵的。

  厉光帝思及徐妃,眸光温和了下来,“老二,你难得入宫一趟,见朕有何事?”

  燕璟抱拳行礼,这便站直了身子。

  帝王的威严立刻消失。

  厉光帝不明白,为何这个儿子总给他威压感,他很不喜。

  燕璟从袖中取出一只细长竹简。

  汪凉接过竹简,递到了御前。

  厉光帝翻看一阅,似是大惊之色,“这、这是……”

  燕璟素来人狠话不多,直言,道:“此前有人暗中给儿臣送了书信,不是旁人,正是定北侯,这是定北侯的亲笔书函,上面提及了白鬼骨设埋一事,可不知为何,定北侯还是领兵追击了上去,其中必然有什么隐情。”

  “儿臣揣测,是朝中出了细作,定北侯此番无疑遭人陷害了。”

  燕璟三言两语就洗清了定北侯的罪名。

  厉光帝认得定北侯的字迹。

  这下,即便厉光帝想要收了沈家兵权,眼下也无定罪的道理。

  厉光帝拧眉。

  老二几时与定北侯“勾结”上了?

  他二人一个在漠北,一个镇守西南,完全没有交集才对。

  厉光帝忧心忡忡。

  又等了一天。

  直到日落之后,沈宜善没有等来抄家的消息,却等来了兄长苏醒。

  “小姐,太好了,大公子他醒了!”若容撩开珠帘,欢欢喜喜跑入了寝房。

  沈宜善这便搁置下手头的事情,立刻去看兄长。

  刚行至廊下,侯府一婢女走了过来,福了福身,道:“姑娘,燕王爷有请。”

  几乎是一瞬间,沈宜善内心的狂喜被冲的烟消云散。

  她错愕的看着这婢女,认出她是侯府奴仆。

  然而,此时此刻,这婢女却在替燕王传话。

  沈宜善不禁通体生寒。

  难怪在她的梦里,她每回试图逃离,又总是会被燕王抓回来。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沈宜善问道。

  那婢女抬首,态度恭敬,答非所问,“姑娘,奴婢日后专门给王爷传话。”

  沈宜善明白了。

  燕王到底在京城安插了多少眼线?

  又是几时盯上了侯府?

  来不及多想,沈宜善吩咐若容去取幂篱,这便从角门出发。

  侯府逃过了一劫,她得去感激燕王。

  无论她是否情愿,燕王就是她的倚仗啊!

  燕王府,夜风温和,眼看着就要入夏,府中偶有萤虫闪现。

  沈宜善很自觉,与其献出自己其他的东西,她宁可“卖血”。

  燕璟站在堂屋,负手而立,正面对着一副水墨画。

  沈宜善悄然靠近,取下了手腕上绢帕,把手腕递向了燕璟。

  侯府暂逃一劫,这对她而言无疑是最大的喜事。

  故此,沈宜善也对燕璟“主动”、“大方”。

  燕璟侧目看她,目光从她的脸上落在了那只细腕上,雪腻肌肤有明显红痕,是指印。

  一看就是男子指痕。

  沈宜善也愣了一下。

  昨日傅表哥关心则乱,并非是有意拉扯,也只一下就放开了。

  只是她的肌肤过于敏感,稍稍碰触就会留下痕迹。

  此时,燕璟突然伸手,大掌握住了沈宜善的脖颈,稍一用力,把她往自己面前带,直接摁在了墙上。

  “啊——”

  这突如其来的,毫无预兆的动作,让沈宜善出于本能惊呼出声。

  堂屋外面,左狼和王景对视了一眼,两人心照不宣,仿佛完成了眼神交流,各自心领神会。

  又来了啊……

  亦不知他们家王爷几时才能学会怜香惜玉,瞧把人家沈姑娘给吓得。

  这厢,沈宜善大口喘气,她差点以为燕璟要掐死她。

  两人的身高悬殊,让彼此一个俯视,一个仰视。

  沈宜善不明白燕璟为何突然这样。

  她总觉得,燕璟愠怒了,宛若一头护食的野豹。

  如此近距离,沈宜善能把燕璟左眼的泪痣看得一清二楚,她粉唇微张,“王、王爷……”

  燕璟未置一言,狭长的眸眯了眯,一手随意扯开沈宜善脖颈的同时,他低头凑了上去。

  与此同时,男人握着沈宜善脖颈的那只手落在了她的后腰,托起了她,迫使她仰面服从。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如此。

  沈宜善只觉得脖颈一凉,是燕璟的唇贴在了她的肌肤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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