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情难自禁

  “哈哈,好。司马您就放心吧,别的我们不管向您保证,但这种事情您就放心吧,我们保证能做到。”

  “好。既是如此,那还等什么。来人,还不快让歌姬女子们一同上来陪酒!”

  在今天晚上,赵旭也真的是放开了。这也绝对是他第一次在众多下属的面前,拿出这幅模样。

  不过说起来,也就只有在这等社会风气开放的时代,赵旭这个军司马方才能在这隗里城最好的女闾之中这般呼三道四,若是在宋明两代赵旭可就没有这个底气了。

  却是因为在宋明两代,随着理学的盛行,社会对女子的束缚一下子猛增了十倍。

  女子的社会地位大减不说,更是随之带来了各种各样的生理束缚。

  譬如女子从小就要裹脚,还譬如大家闺秀绝对不能轻易抛头露面!

  是以在那个时候,那些个所谓才子们在外界根本就遇不到能够入眼的女子。因而带有华夏特色的青楼方才会应运而生,帮助这些个才子们解决生理需求。

  但在现在,在这个社会风气开放讲究“舒而脱脱兮”的汉末,像女闾这等乡里巴人的地方,便也就入不了那些个大人物的眼了。

  因为在资本力量无比弱小的年代,像宋明那等才貌双全的艺妓全部都被高门大家蓄养起来了,外界根本就见不着。

  毕竟可不是每个当垆卖酒的女子都有文君之貌。

  就譬如这处所谓的隗里城最好的女闾,其中的歌姬女子在赵旭的眼中也就是那样了。只能说还看的过去,但要说其中有什么倾国倾城之貌,让赵旭这样两世为人的人也一见倾心,那就纯属开玩笑了。

  不过既然是出来玩,赵旭自然也不会因此而扰了下属们的兴致。

  所以他也好,庞德也罢,也都是各自叫了一个女子,来为他们斟酒聊天。

  ……

  “司马可真是年轻有为,这般年纪就已然是秩比千石的朝廷大员,真的也是让奴家好生敬佩!”

  “哈哈,来,斟酒!”

  赵旭此时却像极了一个不会聊天的人,任凭身旁那女子怎么说,却也是毫不理会,只让其一杯杯的为自己倒酒。

  但到底是久经风尘,那女子见此却也是半点不绝着恼,在继续为赵旭他斟满了一杯酒,接着却也不由为自己也倒上了一杯。

  “奴家见到将军这样的英雄人物,就忍不住心生欢喜。司马可否赏脸,让奴家也配司马喝一杯呢!”

  “这个,自无不可!”

  点头答应,随即与那女子一同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哈哈,好。来,咱们继续!”

  仿佛来了酒兴,接着赵旭也就不由再度为两人满上。

  而对此,这身旁模样身段上算清秀的歌姬一开始还能招架,可随着一杯杯酒水下肚之后,短短不过两刻钟却也不由依倒在了赵旭的身上。

  “来人,将她送下去!”

  却是没有打算趁着醉酒做些什么。

  赵旭摆手让人将那喝的醉醺醺的女子抬下去之后,随即放眼看向堂中,见众多下属们此时一个个也都是兴高采烈,便也不由举杯从坐席上站起,然后用筷箸敲了敲自己的杯子。

  “铛铛”

  声音很轻,听到的人并不多。

  可注意到赵旭已然从坐席上站起来,原本欢笑嬉闹的众人便也不由渐渐安静了下来。

  “诸君离家都已然一年多了吧,为朝廷厮杀征战有家也不能归,诸君可谓辛苦。我这一杯酒,敬诸君,敬诸君保家卫国之劳!”

  言罢,直接便也就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谢司马!”

  堂上众人见此,顿也不由纷纷将酒杯举起,皆紧随其后将杯中之酒饮尽!

  “哈哈,好,好!”

  拿袖子擦了一把嘴唇上的酒渍,赵旭抄起酒壶,再度为自己倒上一杯酒。而后立在那里,放眼看着堂上众人,不禁再度言道:“今夜本是欢乐的时候,有些话本不欲言。

  这这些话在心中憋得久了,而今却又是不吐不快。遥记得,年前我虽家乡子弟起义军于鄣县,当时投军子弟,除我在内,共有六百一十八人。

  那时,我约定与他们同甘共苦,可如今连番厮杀过后,昔日的六百一十八位儿郎子弟,如今却也只剩下了四百四十二人。

  中平二年六月,叛军攻郿县,那一战,折了三人;同年七月末,叛军又攻美阳,那一战折了一十五人;而后十月,叛军三军尽出与我军再战美阳,一役又折了二十七人。

  最后叛军溃败,我军西进追击,但无奈中贼奸计,被贼围于望垣小城,拼死作战,虽胜,可又折我乡亲一百三十一人!

  出不入兮往不反,平原忽兮路超远。带长剑兮挟秦弓,首身离兮心不惩。”

  说着,却是不由将杯中之酒倾泻在了地上。

  “司马……”

  一旁马循不禁唤了一声,见赵旭已然双目发红,却也不禁有些担忧。

  “哈哈,无事,无事!一时情难自禁,诸君勿怪!”

  拿袖子擦了擦眼角渗出的泪水,深吸了一口气,只见赵旭随即在脸上挤出一抹微笑,堂上众人便也不由听他强装欢喜道:“来,咱们说些开心的事情。你们,可会唱《无衣》?”

  “……”

  堂上众人闻言一愣,可接着不知是谁开了一个头,这已然在秦陇之间流传了数百年的雄浑战歌便也不由再度响起。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一曲终了,堂上不少将佐的眼睛却都不禁发红了。

  他们也不禁想起了家乡那许久未见的亲人,不禁想起了那埋骨他乡的同袍手足。

  而见此一幕,一旁的歌姬们仿佛也因此受到了感染。

  所以一名好像来自荆楚之地的女子,也不禁下意识的吟诵起来自于她们家乡的悲凉哀歌!

  “操吴戈兮被犀甲,车错毂兮短兵接。

  旌蔽日兮敌若云,矢交坠兮士争先。

  凌余阵兮躐余行,左骖殪兮右刃伤。

  霾两轮兮絷四马,援玉枹兮击鸣鼓。

  ……

  诚既勇兮又以武,终刚强兮不可凌。

  身既死兮神以灵,子魂魄兮为鬼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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