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冷眼扫过魏忠贤，对上官海棠点头道：“皇叔的护龙山庄有何事来报？”</p>
“禀陛下，昨日尚宝监掌印太监贾精忠私带玉玺前往雁门关，与庆亲王互相勾结，意欲假传圣旨领兵入关进京，阴谋造反。</p>
护龙山庄得知此事，铁胆神侯亲率天、地两位密探星夜追赶，在雁门关人赃俱获。”</p>
上官海棠每说一句，魏忠贤的神情就更凝重一分。</p>
此时此刻，他哪里还不明白，说什么庆王和贾精忠勾结造反，却发十万大军围了这十里亭，不过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罢了。</p>
皇帝接着问：“那皇叔和玉玺现在如何？”。</p>
“回陛下，铁胆神侯正坐镇雁门关，与庆亲王大军对峙。玉玺...”</p>
上官海棠忽然的停顿，让皇帝脸色一变，追问道：“玉玺如何了？”</p>
“陛下勿忧，玉玺在逆贼交易时被锦衣卫青龙夺回，只是目前雁门关数股势力交锋，情势混乱。青龙不敢相信任何人，试图独自带玉玺回京复命。”</p>
皇帝闻言点头，目光重新凝聚在魏忠贤身上，后者此时几乎站不稳，用手扶着栏杆。</p>
“魏卿，朕没记错的话，这贾精忠是你的义子吧。”</p>
魏忠贤急忙跪地叩首，头上那顶颀长的宝冠纱帽此时显得极为滑稽。</p>
“贾精忠造反，老奴实在不知...”</p>
皇帝压根没心思听魏忠贤的解释，直接打断道：“朕方才就说了，得魏卿乃寡人之大幸。可事已至此，朕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p>
话虽如此，语气中却没有半分为难的意思，魏忠贤心下一凉...</p>
“陛下不必为难，微臣倒有一万全之策。”百官之中站出来一人，缓缓走到驾前，经过拜服在地的魏忠贤面前时还在地上啐了一口。</p>
“哦，舅舅也有献策？”皇帝面露笑意，示意蔡相快说。</p>
“魏公公这些年励精图治，为我大明立下汗马功劳。魏公公的耿耿忠心，天地可鉴日月可昭，百官之中更是无人不知。可天下百姓不这么想啊，百姓目光短浅，容易受东林逆党蛊惑...</p>
我看不如就这样，谋反之罪自然是子虚乌有。但为了向天下百姓彰显魏公公对大明的忠心，堵住天下万民之口，可让魏公公主动上奏，请命去凤阳，为仁祖皇帝守陵尽孝。”</p>
好毒的计，想兵不血刃夺他的权！魏忠贤凝视蔡相，眼中透着丝丝阴冷。</p>
“舅舅果然良策，如此便可两全其美，魏卿以为如何？”</p>
魏忠贤的目光又回到皇帝身上，是啊，蔡相不过是棋子，面前这个从未入他眼的人才是幕后的棋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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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到他魏忠贤居然栽在这小儿皇帝手上，魏忠贤怒极反笑，眼中突然闪过一抹阴狠之色...</p>
要拼死一搏吗？魏忠贤的目光扫过身边的白虎、朱雀、赵靖忠等人以及他们率领的三千精英厂卫。</p>
再看了一眼皇帝身前的诸葛正我、雨化田、上官海棠，还有据此已不足一箭之地的十万大军。</p>
心中黯淡，这是一个无解的死局...</p>
“老奴请命前往凤阳守护皇陵，以表老奴对大明、对陛下的忠心。”</p>
自入宫以来，这是魏忠贤最无力的一天，颤颤巍巍地想要站起身来，曾经前倨后恭的他竟无一人上前搀扶。</p>
“准，只是还有一事，魏卿既然去凤阳守陵，那这东厂和司礼监自然难以兼顾。朕已命曹正淳和刘喜前往交接，魏卿莫要让他们等得太久。”</p>
魏忠贤冷笑一声，不知是怒极还是自嘲：“老奴遵旨！”</p>
说完便佝偻着身子，转身缓步离开，与平时那不可一世高高在上的身影判若两人。</p>
白虎下意识要跟上，被朱雀拉住手臂，朝他摇了摇头...</p>
“接下来此地便交由恩师指挥吧，朕有些乏了。”</p>
皇帝之所以能如此冷静，大半底气都是来自诸葛正我，即便如此，他的内心也远不像表面上这么轻松。</p>
重新坐下，才发觉自己的心跳居然如此剧烈，万贵妃连忙送上茶水，喂皇帝慢饮。</p>
“微臣领旨，小雨，护送陛下起驾回宫！”</p>
诸葛正我留下主持大局，这三千厂卫可不大好处置，毕竟连魏忠贤都没有治罪，是他主动要求去皇陵尽孝的。</p>
如果要杀这些人，于理不合，可他们都是魏忠贤的亲信，算了，这些大事还是让诸葛正我去头疼吧...</p>
经过赵靖忠的身前，雨化田淡淡一笑：“赵公公，可还记得刚才的赌约，该算谁赢？”</p>
赵靖忠立即陪笑作揖：“自然是雨公公赢了，只是不知在下还能否兑现得了这赌注？”</p>
果然是人精，这种时候了还迫切从雨化田这里套话，想知道自己能不能活。</p>
雨化田懒得再与他废话，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头也不回地向皇帝车驾走去...</p>
......</p>
今日城中百姓有一个重大发现，那就是平日里遍布京城的锦衣卫好似忽然之间消失了。</p>
不过虽然不见了锦衣卫，京城的治安反倒更佳。</p>
因为京郊突然驻扎了十万大军，冲天的血气让整座京师都沐浴在肃杀之中。</p>
别说有人敢在城中闹事，就连教坊司的青楼也因无人问津提前打烊。</p>
顿时京城流言纷起，说什么的都有，有富贵人家已经开始收拾细软，仿佛那十万大军随时会攻城一样。</p>
不过这些和雨化田都没什么关系，此时他正在皇宫御书房，与诸葛正我一同接受皇帝召见。</p>
“恩师今日辛苦了，雨爱卿，你果然没让朕再失望！”</p>
这话说的，雨化田都不知道该咋接，难道要坦白说上回内官监失窃是我自导自演的？</p>
还好这时有诸葛正我站出来道：“陛下，微臣有一事请陛下降罪。”</p>
“哦？恩师请讲。”</p>
诸葛正我的话引起了皇帝的好奇，他可才为铲除魏忠贤立下大功。</p>
而且诸葛正我会犯罪？传扬出去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p>
“以白虎等人为首的三千厂卫，微臣已令他们各返其职，并承诺陛下永不再追究此事。</p>
微臣犯下僭越之罪，恳请陛下削去微臣一切官爵，归乡养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