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上，步度根五千兵马抵达关外。</p>
他远远看着关口处的围墙，问穆耶提，“你怎让敌人筑起墙了？”</p>
穆耶提汗了汗，他也是早上才发现的，原本想派人去破坏，又想筑都筑起来了，干脆等大人来算了。</p>
“这……我等昨日厮杀一天，勇士们皆困乏，加之我料定马贼不会逃，便没派人去关口监视。”</p>
这理由勉强过得去，步度根又问道，“昨日战况如何？杀了多少人？马贼神弓和兵刃果真有他等说的那般厉害？”</p>
穆耶提眼珠子一骨碌，说道，“那可不，神弓两层甲都能穿透，马贼还有一种大刀，一刀下去可把一匹马切成两半，我等昨日杀得甚是惨烈，牺牲了一千勇士也只杀了他们四五百人，现下里头只剩三四百了，大人这么多人冲进去，踩也能踩死那些人。”</p>
盖楼房闻言，嘴角一抽，选择沉默。</p>
管他步度根还是霍尔卡，只要能杀了那群马贼，死就死呗，反正他的部落已经完了，独玩完不如众玩完，只要能报仇就成。</p>
步度根却不是那么好骗的，追问道，“既只剩三四百，为何不一鼓作气将其消灭？”</p>
穆耶提脸不红心不跳道，“这不是听盖楼房说您领兵来了，我也不好吃独食，还请大人看在我部昨日出大力的份上，到时候赏我些东西，我好回去交差。”</p>
步度根转头问盖楼房，“他所说可属实。”</p>
盖楼房忙不迭点头。他可不敢再说马贼凶残了，否则大人只怕也不敢杀进去。</p>
“既然如此，今日便把这群贼厮收拾了，好回去窝冬。”步度根下决定道。</p>
三四百而已，再有神弓利器，在他勇士的铁蹄下，也只能被踩成肉泥。</p>
盖楼房大喜，连忙拍马屁，“大人英明神武，有您出马，定是手到擒来。”</p>
要杀进去，得先把这堵墙撞倒，步度根让骑士们稍事休息，战马喂饱，又遣人去伐木。</p>
一会儿功夫，士兵们便抬来两根腰粗的巨木。</p>
几十人抬一根，左右两边再由盾牌兵护卫，准备撞墙的四百人队伍呼喝着朝关口而来。</p>
五百步、三百步、两百步……</p>
墙越来越清晰的出现在众人眼前，和普通的墙不太一样，上面有黑的、红的、白的，颜色纷杂，再近前一些，走在队伍前面的人吓得脸都白了。</p>
其中一个士兵指着墙，哆哆嗦嗦道，“那、那是用尸体堆起来的……”</p>
领队将领拿着护盾，驱马上前一看，吓得差点滚下马。</p>
他慌乱调转马头，让队伍先停下，赶忙回去向步度根禀报。</p>
“什么？马贼竟将我族勇士筑成墙？这群该死的马贼，我要杀了他们！杀了他们！”第一个愤怒的是穆耶提。</p>
步度根脸色亦铁青，这些都是他的子民，马贼侮辱他们，就是在侮辱他步度根。</p>
盖楼房跟着象征性地骂了几句后，问道，“现在怎么办？要推墙嘛？”</p>
这木头要撞的可是自己人的脸。</p>
步度根冷声道，“推！进去后杀光那群马贼，用他们的尸体来祭祀我死去的子民。”</p>
穆耶提此刻也被激起了仇恨，加上有步度根五千人助阵，胆气稍大了几分，叫道，“对，我还要把他们的头颅做成酒器，把他们的皮做成灯罩。”</p>
几个头领都同意推墙，将领继续回到队伍里，传达军令，士兵虽然有些胆寒，也只能硬着头皮前进，只是脚步明显没有方才的整齐和大声。</p>
城墙上的长弓手继续和昨日一样的工作，数轮攒射后，关口外又多了数百俱尸体。</p>
步度根见状，转头怀疑地看着穆耶提，“有此神弓，你等昨日真能杀对方四五百人？”</p>
穆耶提道，“昨日关口没东西堵着，我们一下子就冲进去了，他们的弓再厉，也射不了多少人啊！”</p>
似乎是这个道理。</p>
虽然心疼部下死伤，不过已夸下海口，怎么也要打进去，步度根没下停止令，后援的士兵只能不断填上来。</p>
半个时辰后，轰的一声巨响，还没完全冻结实的肉墙被推到。</p>
“步卒退，骑士上，杀！”</p>
愤怒的鲜卑骑兵开始纵马奔驰，草原勇士骑术好，一匹匹骏马跨过自己人的尸体，再跨过关口处的冰尸，一路飞跃各种障碍，身姿潇洒、行云流水越进关内。</p>
“嘶——”</p>
“吱啦咦——”</p>
战马的嘶鸣和蹄子滑过冰面的声音如破了音的交响乐，吱啦咦刚响起，嘶又紧跟而上。</p>
第一个冲进来的胡人跟着倒下的马，像滑滑滑梯一样，从关口一路往下滑，身子因惯性猛得扎进木桩，整个身体都被穿透，木桩顶尖从后背透出，带出一片破碎的肝脏。</p>
“啊——啊——啊——”</p>
胡人勇士的惨叫声加入乐团，这边刚停下那边又响起，好不热闹，一会儿功夫，前排木桩上已串满人马肉串。</p>
分布在冰道旁的长枪不断探出收回，后面冲进来没机会当肉串的胡人一个个被刺死，旁边另有人负责把尸体拖拽出冰道。</p>
“停！快回来！”</p>
发现中计，步度根急声大吼，鸣金的号角很快吹响。</p>
这里又不得不跨一下胡人骑术，命令一下，众人齐齐勒住骏马，一时又是震耳欲聋的嘶鸣声，如此冲势下，愣是没有一匹马撞上前头骑士。</p>
关口外道路两旁皆是灌林木，骑士们只能原地调转马头，后队变前队往后撤，走的时候，又被长弓手留下了一批人命。</p>
折损了五百多人，却连马贼一根毛都没捞着，步度根脸色已经黑如锅底。</p>
“该死！竟在墙后筑了冰道，该死的贼厮！该死！”步度根气得咬牙切齿。</p>
盖楼房跟着附和，“确实该死，大人，你可得为今日死的这些人报仇啊！”</p>
穆耶提嘴一撇，满脸不屑地看了眼盖楼房。</p>
“自然要报仇，区区几百马贼若拿不下，我还如何配称大人？”步度根怒道。</p>
“只是……现下天气严寒，那冰道只怕化不了，骑士一进去马蹄便打滑，该怎么办？”穆耶提问道。</p>
盖楼房想了想，“依在下之见，现在只能搞夜袭了。大人可派人趁夜从远处城墙攀进去，杀他一个措手不及。”</p>
穆耶提双眼一亮，“这办法好！贼厮今日不费吹灰之力杀了咱们这么多人，加之有冰道阻拦，定然会放松警惕，夜里他的弓手也发挥不了作用，成功可能性极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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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夜袭还不成……”</p>
步度根沉着眉头踱步，一会儿后道，“再让士兵带上些干草、枯叶，把冰道铺了，骑士便可纵马进去，踩死那点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