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天衍
回到小屋，将身子洗干净后，司寒才拿起劣质膏药——凝血祛瘀膏，放在鼻下轻轻嗅了一口，不由一阵神清气爽。
揭开瓶盖，从瓶中扣出一些正欲往受伤的地方抹去，司寒的动作却又一顿，急忙忙又去端了一碗水来，将手指上的膏药放进水中，仔细地搅匀，这才开始用这稀释后的药水处理伤势。
凝血祛瘀膏对于外伤的疗效虽然不错，可经过这么一稀释，功能怕是要大打折扣。但奈何司寒穷困，自然是要能省则省。
一碗药水耗完，司寒也总算将伤势处理完毕。不过让他有些疑惑的是，这凝血祛瘀膏的味道跟之前闻起来的有些不一样，不但不香，反而还有些辛辣。
穿好衣服，从灶头上拿起一块黑乎乎的烤山芋囫囵而下，司寒一头倒在了床上，沉沉睡去。
屋顶上几个破洞射进来的光线让小屋显得有些明亮，屋内的陈设简单至极，仅有一床，连桌椅都没有，甚至那床上也只有一块桌面大小的鹿皮被褥，一块方方正正的黑石枕头。这便是司寒的全部家当。
鹿皮被褥是司寒有一次猎到一头鹿，剥皮烘制的，虽然不厚，却正好御寒。而那黑石枕头是司寒有一次离开缥缈武府，进往缥缈武府后的黑风山脉中打猎捡到的。
屋中的潮气实在让人感到闷热，不过数时刻中，司寒带着被褥走出小屋，干脆在外面的草地上打气地铺。
“已经晚上了吗？”
仰面看着天空繁星，一时间思绪万千。
“古籍上说‘神合境强者可破碎虚空，飞升上界。而其在凡间经历诸事，则会化为一颗星光，成为武道之人的星标。’”
每四个月，天星大陆便会、有一颗星光坠下，寄存那些天选之人的灵魂之中，助其封帝称皇！久之，这一日便被称为“耀星日”。
“嗯？这颗星似乎在坠落！，今日并不是耀星日，为何会出现这等奇观？”司寒大惊，他发现这颗星坠落的方向竟是缥缈武府！
“估计是哪个核心弟子吧”
与此同时，处于缥缈武府的诸位长老同样发现一颗星在急速向缥缈武府下坠！
“桀桀，我缥缈武府晋升三品宗门有望啊！”
“二长老，我等同身为长老，切不可再这样桀桀笑！但一想到能够晋升三品宗门，老夫也抑制不住内心喜悦了，真想早早知道这弟子是谁。”青袍素衣老者的内心悠然自得。
只不过片刻功夫，司寒骤然发现，这颗星似乎奔着自己而来！
星光坠落的一刹那，金光缭绕。在一眨眼，司寒发现自己身处一座金銮殿，气势辉煌，堪如皇宫一般！
没等司寒反应过来，金銮殿中却先传出声音
“嗯？淬体三重？这是哪门子天选之人！”
那沉闷的声音略显责怪，司寒面色潮红，但仍是坚定回应那男子。
“不知前辈因何选中小子，但即已选定，小子定当不负前辈所托。小子未必拥有天资，但小子有的是那坚韧的武道之心！”
“桀桀，说的好，即如此，本座便为你指明方向，也看看你这口中所谓的武道之心！”
司寒微微一惊，但想来也是，星光一旦附着，便无法自行离去。但据说有种禁术，可掠夺他人星标！但司寒也绝不会允许自己的星标被他人掠夺。
“体质一般，可你这灵魂力怎会如此浑厚凝实？不过也好，本座在修复神魂前也有了住所。金銮殿虽好，但此星能量却已经所剩无几。拿着这本功法，自行参悟，本座即将进入沉睡，大约四、五年。待本座醒来，莫要再像这般平庸！”
“小子定当不负所望！”
金光浮现，一本功法浮现司寒眼前。
‘天衍诀’三个烫金大字刻在功法之上
“以血为引，金身降临，神功不成，金身不灭！”
这股气息直冲心扉，司寒猛地合上天衍诀，手脚忍不住地战栗不已。深深地吸了好几口气，这才稍微平复下心情。
这天衍诀到底隐藏了什么样的秘密，司寒并不知道，司寒只知道，前辈给的这本功法，绝不是缥缈武府中的功法可比的！
沉默了良久，司寒才再次打开天衍诀，这一次，一眼便看到第一页书页上的那几行烫金大字了。
渐渐地另外几行字也慢慢地浮现了出来。
“傲骨金身，霸者横栏，不屈之魂，方能降之！”
这三十二个字的意思很好理解，司寒自然看的懂。
天衍诀的珍贵可想而知，而自己拥有星标这件事也断然不能让他人所知！想到这，司寒又是一阵讪笑，自己现在不过是个缥缈武府的试炼弟子，谁会想到自己会拥有星标？
一念至此，司寒不再迟疑，伸手入口狠狠地咬出血滴，然后将手指伸向天衍诀第一页。
鲜血滴滴答答地滴落下去，初始还没什么动静，伴随着时间的流逝，天衍诀上竟荡起一层层金色的光芒，司寒本就身体不好，今日又受伤在先，一番折腾之下，竟有些头晕目眩之感。
但司寒咬牙挺住了，鲜血依然在流逝，书页上的光芒也越来越盛。
足足持续了一盏茶的功夫，司寒险些没晕倒在地，书页上才有了实质性的变化，那涌出的金色光芒一阵蠕动收缩，竟在书页的正中间位置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漩涡。
紧接着，漩涡内一抹金光乍现，司寒努力维持头脑的清醒，紧盯着眼前的动静。
金色漩涡中，一个锃亮圆润，金光灿灿的东西渐渐升了起来。
司寒震惊了，这法典果真不凡，
滴血为引，金身降临！
到底是什么样的金身？司寒苍白的脸上满怀期待。
片刻后，当那锃亮圆润的东西彻底呈现在司寒眼前的时候，司寒不由吞了一口口水，绕是他想象再怎么丰富，也没想过金身竟是这个样子。
这是一个大约只有半尺高的金色骷髅，而最先冒出来的锃亮竟是这个骷髅的头骨。金色骷髅就这样悬浮在天衍诀的书页上，盘膝而坐，分明就是一副打坐入定的姿态。它的每一根骨头都散发着金色的光芒，将司寒的小屋印照的金碧辉煌。
书页上的金色漩涡渐渐消失，一切归于平静。
司寒看着这离奇出现的金色骷髅，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书页上只说了如何让金身降临，却没说降临之后该怎么处理。
看着看着，司寒顿时觉得有些不对劲了，金光猛地爆闪一下，金色骷髅就迎面就飞了过来，直接穿过司寒的手，印在了司寒的左胸处。
金色骷髅直接化为点点荧光，借助心脏血脉迸发，向着司寒的四肢百骸渗去。
刹那间，遍体疼痛，这种痛不是一般的疼痛，而是来自骨髓深处的痛！司寒惨呼出口，直接跌倒在地，身子弯成虾米状，一阵阵痉挛。
自己的浑身骨头好像在这一瞬间都粉碎了，司寒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这不是错觉，如果司寒能内视的话，就可以看到自己的骨头真的粉碎的干干净净，而在每一根粉碎的骨头旁，都有一层金光包裹，不断地修补着碎裂的骨骼，但修补的速度远远比不上破坏的速度，刚修补完成，便又被粉碎。
人的骨头中包裹着骨髓，骨髓中有神经，任何细小的触碰都能带来莫大的伤害，可以想象，司寒此刻遭受着多大的磨难。
他并不是身上哪一根骨头断裂了，而是全身上下没一根骨头是完好的。
换做旁人，就算实力比司寒高上千百倍，此刻恐怕也会昏迷过去，但是司寒没有，剧烈的疼痛反而让他的头脑更清醒了一些，这代价便是感受到的疼痛千百倍的放大。
即使这样，司寒也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咬着牙，强忍下去。纵然无法动弹，也努力维持着意识的清明。金身一遍遍地粉碎司寒的骨头，折磨他的神经，司寒差点就此昏死过去。
随着时间的流逝，司寒赫然发现那种无法忍受的疼痛竟然慢慢减轻了，不由精神大振，精神抖擞。
这也难怪，金身粉碎司寒的骨头后又一次次地修补，在这破而后立的过程中已经让司寒的身体具备了金身的因素，司寒的骨骼越来越强，而金身的能量越来越低，此消彼长之下，疼痛自然减轻许多，一旦等到金身完全融入司寒体内，那这场战争就会结束。
胜利的天平渐渐地在朝司寒这边倾倒，无法忍受的疼痛慢慢转变成可以忍受，再转变成酥痒难耐，再转变成舒畅无比，这种感觉就象是醍醐灌顶，让人浑身亿万毛孔都情不自禁地舒张开来。
察觉到体内金身还有一丝负隅顽抗，司寒怒骂一声，意识中一鼓作气冲其碾压了过去。
体内终于平静下来。
耳畔边仿佛响起一声叹息，这声叹息中饱含着欣慰，还有一丝如释负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