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夜晚，凉气逼人。不，应该是寒意未退。曾济元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夜深人静，堂屋的灯光还亮着，偶尔传出几声咳嗽。父亲还没睡，是生气了睡不着？还是为了儿子即将的别离而难以入眠；是自己的自私？还是人生理想的诱惑；是想挣脱环境的束缚？还是莽撞结果的大错特错，种种揣测的画面都在大脑一一闪现。忽感口渴，曾济元轻轻地从床上翻了起来，想去缸里舀点水喝。刚出房门，被一个画面怔住了。</p>
原来，在家人都睡了以后，曾西北找了些糯米草，在不是很亮的油灯下，为儿子编织草鞋。每条每绳都是那么的仔细，务求编得更加牢固耐磨。</p>
“人家说好你就去，又不是去玩耍赶场，是去当兵！爹怎么舍得......说是不打仗，可谁知道啊！如果年时又乱，你这一去可就吉凶难料了，万一有什么不测，你让爹如何跟你死了的娘交代啊！”曾西北一边编草鞋一边细细的唠叨着。</p>
曾济元看着父亲的一举一动，泪水不禁滑落。</p>
“也罢！你长大了，爹劝不了你，可是咱家穷，祖宗的财产都被花光了，连像样的衣裳和鞋子都买不起，爹只有给你编双草鞋，希望你穿着去当兵，能记着这家里还有你这个爹！济财又贪玩，济荣虽然懂事，可毕竟年龄还小，原本指望你在家好好的，过些时候给家成了以后好好过日子。你去当兵后，只怕爹有得操心了。”曾西北继续念叨。</p>
“爹！”曾济元再忍不住。</p>
“你起来做什么？快去睡！”曾西北被这叫惊住了。</p>
“您睡吧！别编了，这么晚了，你身体本来就不好。”曾济元道。</p>
“你哪儿还记着爹身体不好啊！你只记得去当解放军，早点过逍遥日子。”曾西北道。</p>
“爹！我错了，这兵我不当了！我就在家呆着。”曾济元道。</p>
“瞎说！这男子汉大丈夫说话岂能反悔。爹劝你时你不听，这都答应人家了，明后天人家就会来接你。现在反悔以后没人会看不起你。</p>
说实话，爹也不是有意要困你在乡下待一辈子。只是你硬要选这条路，爹也只能随你了。”曾西北无奈道。</p>
“爹你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平平安安的回来。”曾济元道。</p>
“当兵原本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你爷爷以前也当过，回来后骑大马，去城里回来，人人遇到他都得敬他三分，是爹没本事，小时候家里条件也很好，可就是不喜欢读书认字，懂得的大道理不多。爹不要你去能学到多大本事，爹只要你平安回来，记住，有机会的话打听一下你堂哥的消息。”曾西北道。</p>
“知道了！”曾济元应道。</p>
“来！试试能不能穿。”曾西北说着将草鞋和济元的脚比了比。</p>
“嗯！能穿，刚好合脚！对了爹，夜深了，您睡吧！”曾济元道。</p>
“你去睡吧！爹琢磨着再给你做一双！”曾西北道。</p>
“这都鸡叫三遍了，天亮没多少时间了，明天再做吧！”曾济元道，</p>
“哎！明天还要出工，哪有时间啊！你去睡，这双很快就能做好了，鞋底和条索都是现成的。你先去睡，爹做完就睡了。“曾西北道。</p>
“那您可别太晚了，怕着凉！”曾济元说后就回房睡了。</p>
和父亲深夜交谈后，身心舒坦，忽觉呵欠连连。不一会儿就沉入了梦乡。</p>
第二天早晨，和往常一样，村里的人又得听队上的安排，一起到地里干活。曾济元正准备和大家去干活，被刘顺和叫住，道：</p>
“济元，队上决定让你在家里，做些准备，你就别跟大家上工了，还不知道是今天还是明天有人来接你呢！”</p>
“和子哥，这怎么可以呢！我不也得吃饭啊！”曾济元道。</p>
“你代表咱们生产队参加解放军，这是咱们的光荣，你去部队要给咱们争光啊！做工的事大家都能理解，不会不给你饭吃的。你可别辜负了大家的好意啊！”张崇德道。</p>
张崇德平日都不跟大家上工，只是在队里安排些其他的事，今天也特地跑来和曾济元说一大堆。言语中也显露出些许羡慕。</p>
“是啊！你就在家里等着吧！”刘顺和道。</p>
到了中午，大家刚吃过午饭。乡里来了两个人，说是蔡乡长派来接曾济元的。</p>
“不是说明天吗？怎么今天就要走啊？”曾济元问。</p>
“这个嘛！是上面的安排，说是阳历比阴历早了一天，今儿个就走，先到县城呆一天。”来人带着一身军服，说着让曾济元赶紧换上军服。</p>
队里的人听说曾济元要走，都来看望，大家都说些让他好好照顾自己，家里的是都有大伙之类的话。</p>
但是，谁来送呢？</p>
“济元！你爹呢？”刘顺和问。</p>
“刚刚还在这里啊！爹！爹！！！”曾济元连喊数声都没回应。</p>
“那谁去送你啊？这样吧！叫你表哥来送你吧！”刘顺和道。</p>
曾济元的表哥叫刘志，是曾济元舅舅刘先的大儿子，年龄比曾济元长一岁。因在一个生产队，叫起来也比较方便。恰逢曾济元三姑妈的儿子汪可发也在他家，结果也跟着来，说是送自己的表弟一程，就算扣工分也无所谓。队里知道是送人参军，都给开了绿灯，给一天半的时间，送至县城。</p>
“大哥！我也送你到县城吧！”曾济荣道。</p>
“我也去！”曾济财插话道。</p>
“济财就别去了，在家里有事，济荣去吧！”曾济元道。</p>
济财没能去，气得不肯开腔了。</p>
“你爹不送你吗？”张崇德道。</p>
“现在找不着他人，肯定是有意避开，你叫他亲自送济元去，不太合适。”刘顺和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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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曾济荣、刘志、汪可发三人送曾纪元去县城，对里的人们都走着，跟着，一直送到村口，谁也不想停下脚。</p>
“大家回去吧！以后我家的事就麻烦大家多照顾些”曾济元说着双腿跪众人面前，刘顺和忙将他扶起。</p>
“济元！你放心，有我们大伙在，不会让你家里的人饿着。”刘顺和道。</p>
“好了，大家就送到这里吧！都回去了！”曾济元道。</p>
曾西北并没去哪里，他只是不想看到离别的场景，和李松华躲在村口的栗子树下，远远的看着儿子离去，泪水汪汪的往下流。</p>
“老亲，咱们回去吧！”李松华道。</p>
“哎！孩子大了，不好管咯！”曾西北叹道。</p>
“算了！富儿要出去闯，也是好事，至于能不能闯出点名堂，要看他的造化。咱们也别太担心了！”李松华道。</p>
来到县城，曾济元和曾济荣还有两个表兄，先是将县城逛了一圈，最后几人经过县城的一家相馆。</p>
“咱们照张相吧！”曾济元道。</p>
“好啊！”刘志和汪可发同时应道。</p>
“大哥！照相是什么呀？”曾济荣问。</p>
“哈哈哈！你没照过相？”刘志笑道。</p>
“没有啊！我又没来过县城，没照过不稀奇啊！只是书上说拍照，我没见过。”济荣道。</p>
“照相就是把你现在的样子留下来，等你老了也可以看到小时候的样子。”曾济元道。</p>
“哦！那赶快照吧！待会儿留不住了”济荣很好奇。</p>
“济荣！我跟你说啊！一会儿眼睛要看前面，千万别眨眼啊!要不然照下来可就成了瞎子了！”曾济元道。</p>
“哦！那好啊！我把眼睛睁大点。”济荣说着把圆圆的小眼睛睁得老大。</p>
于是四人排成两排，济荣和济元站前面，刘志和汪可发站后面，留下来一张后来让四人都觉得珍贵无比的照片，照完相，四人在县城共住了一晚。</p>
第二天一早，济荣和两位表兄送别了曾济元后就回村了。曾济元也要随部队道西南军区去服役。从此开始了他从未有过的军旅生涯......</p>
欲知曾济元军旅命运如何，敬请期待......</p>
第十章援越抗美慈父千里盼儿归（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