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从天而降的未婚夫

  曾经想假装睡着,好瞧瞧半夜是谁在摸她。可每次一挨着枕头就呼呼大睡,不省人事。哥哥闭关不出,桃红也精神恍惚,紧要关头,想找个商量的人都找不着。

  偏偏君掠影是天下一等一沉不住气的人,心里藏了这许多事情,摸不着头绪又无从诉说,脾气格外焦躁,一点就炸。也没习惯迁怒旁人,只好自己憋着,短短几天里竟形销骨立,面黄肌瘦。

  这可把君府上下急坏了,大夫一拨接一拨的请,也查不出病因。姨娘们每天变着法子炖补品给她吃,茶水壶里都换成了参汤,灵芝、雪莲、冬虫夏草、鹿茸成了家常便饭,雪蛤和乌梢蛇则是饭后零食。整的她虚不受补,头晕目眩全身乏力,想阻止压根没人当回事。个个拿着君凡凛临走的嘱托当令箭,说是老爷说了,嫡小姐若瘦了零星半点必拿他们试问,可担不起这责任。其中以梅姨娘最为殷勤,隔三差五便端着补品来探望。

  桃红倒是眼神幽幽口气淡淡在旁说:“没用,吃这些也没用。”

  她们白眼一翻,反唇相讥:“眼见着小姐原本丰盈的双颊都陷进去了,还不滋补滋补?又不是吃不起,一个下人懂什么。”

  君掠影大惊,命人拿铜镜来看,双颊凹陷越发显得下巴尖尖,面容灰败,眉心间隐隐透着股黑气。甩手将铜镜摔了,吓的窝在床上睡觉的常醉蹿进她怀里。心内满是苦涩,摩挲着他柔软的皮毛,将下巴搁上去,怀里的小东西已经眯着眼快睡着。狐狸也要冬眠么?没听说过呀,况且现在才是秋天,她疑惑的挑挑眉,常醉怎么越来越嗜睡了。

  温柔的清风拂过,捎来缕缕幽香,熏的人昏昏欲睡,她搂着常醉侧卧着,眼睛慢慢合上。

  桃红将薄被盖住他们,叹口气,缓缓走出疏影阁。前脚刚踏出门,后脚君掠影霍然起身,掀开被子,眸光冷冽。不着鞋袜,光着脚丫跟在她身后。

  “桃红姐,大事不好了!”碧云上气不接下气的喘着,“有个人自称是咱家小姐的未婚夫,姨娘们在盘问他呢。”君掠影闻言一愣,赶紧缩在柱子后面。

  天上是不会掉馅饼的,却空降了个未婚夫,她摇摇头,最近莫名其妙的事情真多。看不到桃红的表情,只有碧云焦急万分的脸在晃。

  “我说你咋都不急,那人可是拿了信物来的。要是名门世家也不辱没了咱家小姐,偏偏不肯说名号,身边竟连个下人都没有。老爷怎么会把小姐许给这样的人呢……”碧云激动的喋喋不休,她悄悄探出头,瞥到一袭嫣红裙裾转过墙角,那个方向通往的地方似乎从未去过。到底是跟上去呢,还是去会一会这所谓的未婚夫,那些个三姑六婆办事她可不放心。

  正犹豫着,耳边响起尖锐的惊叫:“哎呀,我的小姐,您怎么跑出来了……”她无言的翻了个白眼,这个碧云什么都好,就是嗓门大了点。

  “碧云,你刚说的那什么未婚夫在哪,我想去看看。”

  “哪有未出阁的姑娘自己偷偷看未婚夫婿的,这与礼不合……”

  和桃红待久了,连唠叨的样子都传染的十成十,她实在没耐心和碧云蘑菇。直接打断那絮絮叨叨:“别吵,你小姐我说了算,快点带路。”

  远远就看见围了几圈的人,她仗着身形优势见缝插针的就进了人圈的最里头。盱起眼睛一看,才发现地上坐着个**岁大的孩子,不但胳膊有凌乱的齿印,连脸颊上都有血红的爪痕,目光炯炯的盯着一头紧紧咬着自己胳膊的大狼狗。豆大汗珠顺着脸颊滑落,也不喊疼,左手死命的推着狗头。姨娘们拿着帕子掩着唇笑,她凝眸望向那个拍掌大笑乐不可支的小胖子。厉声喊道:“杨二,那是你的狗吧?还不叫回去,不然就当你招呼大家吃狗肉。”

  杨二忙打了个呼哨,咬的正欢的狼狗不情不愿的松口,低低咆哮着跑回主人边上。那个孩子不卑不亢的站在那,穿的虽不是绫罗绸缎,一袭粗布青衫,却清新淡雅。他面庞生的极好,天庭饱满,双眸如星,薄唇上翘水嫩嫣红,头发黑漆漆鸨羽一般。光彩夺目的让人无视那与狼狗厮打的一身狼狈不堪。这样的漂亮孩子,怎么有人舍得欺负,她拧着眉不悦的问:“谁给我说下,这怎么回事?”

  “妹妹,这秋风寒凉的,你怎么不着披风就这样出来了?”舒浅笑边嗔怪着边解下自己的披风硬给她批上。

  “小姐,此人年纪小小,却胆大包天,竟冒充您的未婚夫,妄图上门行骗。被拆穿还强词夺理,不肯离开,小儿才放狗驱赶的,原意只是想吓吓他。”杨总管眼看着她脸色稍微好转,立刻上前禀报。

  “长的挺像我们家醉醉的。”她盯着那孩子目不转睛,五官并不相像,那倔强的眼神让她心头一动。

  “醉醉可是妹妹那只心爱的小狐狸?这人怎么会和动物像呢?”舒浅笑疑惑的看看那孩子,又看看她,一时倒也让她无从解释。

  那个被狼狗撕咬也没挪动半分的身影,肩膀微微抖动,双拳紧握,像是在压抑着极大的怒气。先是被看门的小厮羞辱,拿出信物后,又被一群腌臜的人当骗子看,他何曾受过这等屈辱。牙齿咬的咯噔咯噔的,现在还被人拿来和宠物相必,再好的修养也化作满腔怒火。抬起头,重重的说:“还不知道谁配不上谁,这门亲事也不是我想要的。只不过是家母临终交代要我一定要来,不然谁稀罕!”

  众人齐刷刷的看着君掠影,那孩子字里行间的意思是看不上她。本就满腹心事愁肠百结的,多日来郁结的怒火一朝爆发。直勾勾的看着他,怒极反笑:“敢问令堂是什么时候交代你的。”

  这话问的众人皆是一愣,那孩子也摸不着头脑乖乖回答:“家母七年前过世的。”

  “那就是死无对证喽?现在家父也不在府中,一年半载难回来,你要愿意可以住到他回来。但这门亲事我是不会认的,你看不上我,我还看不上你呢。”她扬手示意杨总管把人带下去。

  “我已经遵循家母遗言来过了。既然互相看不上,我现在就走,不需要你们的虚情假意。”他挣脱开杨总管的钳制,头也不回的往外走。

  自己走也好,省的她还要费尽心机往外赶,管那信物是真是假,未婚夫这种束缚她怎么都不想要沾惹到。拍拍手,冷冷丢下句,由他走谁也不许为难他,便谁也不看的往回走,碧云急忙跟上去。

  众人见无戏可看,顿时作鸟兽散,杨二也要走,却被舒浅笑的眼神钉住,附耳过去便心领神会的带着狼狗往门外追去。

  天气越来越凉了,风一吹,满院子的梧桐就掉下一地枯黄的叶子。君掠影从上面踩过,立刻悉悉索索碎成粉末,被风卷起化作尘埃。她缩起脖子,眯着眼看着站在疏影阁门外的桃红。早早的用过晚饭,她沉默不语的直接爬上床睡觉。

  夜半三更,一只手轻轻抚上她面颊,滑腻柔软,像羽毛缓缓滑过,指头上略微有些老茧,咯的脸有点疼。月光斜斜晃进屋内,逆着光,她还是看轻了那个人的轮廓,心硬生生的疼。也仅仅是偷偷眯开了一点眼缝,又赶紧闭上。希望那个人不要再有下一步动作了。

  冰凉的触感贴上手腕,像一条不怀好意的蛇吐着信子舔上肌肤的感觉,恐惧而寒冷,她再也忍受不下去,一把推开那人,哐当,刀子掉在地上,明晃晃的。

  正好月光大盛,那个人清楚的看见她流着眼泪,悲伤的不置信的眼神,身躯一僵,站在床前呐呐无言。

  她抱着常醉跳下床,捻起火决点亮蜡烛,凑近那个人,长睫毛在脸上投出剪影,眉眼满溢着难过。她幽幽的说:“我多希望是我看错了,我从来都不是聪明的人,做任何事情都做不好。我以为这次我也猜错了。可是,桃红,为什么真的是你?”

  “我明明……”

  “你明明点了迷香对吧?自从你换了新的熏香,我就每天睡的没有知觉,可偏偏这几天,我鼻子塞住了,你神情恍惚的也没有发现吧。”她慢慢蹲在地上,眼泪汹涌而出,“哪怕我还是傻子的时候,你都没有放弃过,一直陪着我,努力的保护我不被别人欺负。可是,为什么,现在你要害我呢?就因为你是妖么?”

  泪眼朦胧中看到桃红震惊的脸,她莫名笑起来:“沈彦锦说是凭着我身上的妖气判定我是妖的,符鸟来探查的时候,你正好也路过吧。是妖又有什么关系呢,我对自己说,只要对我好的,我才不管是人还是妖怪呢。可是为什么,你要每天迷昏我呢?难怪我一天比一天形容枯槁,正常人每天被吸走那么多血也会扛不住吧。”

  “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

  脑袋里一片混沌,温暖的笑颜,体贴的关怀,每天的絮絮叨叨……

  都随着“砰”的关门声,隔绝成两个世界。她越发的搂紧常醉,泪水滚珠似的大颗大颗滑落:“你说,她为什么都不解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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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呜呜,为什么桃红是坏人,某蝶也一起哭,额,看文的记得给推荐票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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