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人是被逼出来

  热腾腾的白米饭,油汪汪的炸鸡腿,君掠影边咽着口水边使出吃奶的劲儿,身体渐渐弓起来,头越来越低,脸贴着那女子的脸,灼热的呼吸喷在耳边。

  “再靠近些……快……”

  不应该是再使劲些么?一滴热乎乎的东西掉在她脸上,伸手一抹,粘糊糊的,无色透明的放鼻子下闻,有股积压了几个月臭袜子酸臭的味道。君掠影正研究着手指上的液体,瞬间劈头盖脸的被淋了个满头满身,下雨了?

  一个叼着草根的男孩哼着歌步伐轻快,君掠影听见声音,回头瞄了眼,他衣服没半点水迹。诶,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头有点晕晕的,脚步开始虚浮。

  那男孩本漫不经心的晃着,感觉到注视的目光,循着看回去,嘴巴里的草根“啪”的掉地上。他心急火燎的喊着:“笨蛋!快离开那颗树!”

  像踩在棉花上,全身绵软无力,君掠影疑惑的看着那少年横冲直撞的奔过来。手腕被扯住用力一拖,用力过猛而又呆头呆脑的直接顺势向后倒,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这地也软绵绵的,君掠影本以为自己要跌个屁股开花呢。

  “笨蛋,你给我下来。你就是这样报答救命恩人的嘛?”

  声音似乎是从底下飘上来的,她低头一看惊得直接蹦起来。

  “哎呦呦,可怜我这把老胳膊老腿老腰都被你这死丫头给坐散了。”

  看着他的娃娃脸,君掠影“噗嗤”笑出声后,一发收拾不住笑的昏天黑地,刚想趴在树干上休息会。

  “你个笨蛋……”前一刻还赖在地上有气无力的下一秒豹子般敏捷的拉住她。

  “一次两次的叫我笨蛋,我会生气的。你没看见我正在救人吗?好端端的扯我干嘛?”君掠影相对傻子笨蛋之类的词语相当反感。

  “好心倒给人当驴肝肺!”他颤抖的指着君掠影:“你仔细看清楚那树。”

  君掠影看了眼:“没什么啊,就有个女人卡在树洞里等我去救她嘛。”

  他怒极反笑:“救得了你人救不了你心,蠢得没药医。”

  “我告你,别再跟我说我蠢……”她忽然尖叫一声迅速蹿到他背后。

  那张美丽的女人脸竟是长在一条长舌头上,黝黑的树洞滴滴答答挂着粘稠的液体,妖怪的口水?

  “还嘴犟不?只有笨蛋才会把头伸进去给它吃。”他得意洋洋的痛打落水狗。

  “我错了,我错了,小心!”她拉起他赶紧落跑,那猩红的大舌头笔直的伸过来,灵活粘着他们追。

  跑的竟没那舌头伸的快,眼看就要挨着后背,君掠影一把推开他:“我们分兵两路,能活一个是一个。”

  她撒开脚丫子狂奔,身后渐渐没了声音,扭头一看,那舌头紧紧缠着那男孩,一圈一圈往里勒。

  她愣愣的看了会,看着他脸憋的通红,不再犹豫向他跑去。操起一块大石头,狠狠砸下去,那舌头上渗出墨绿色液体,仍旧不松开。她将石头举高,重重落下,那舌头吃痛的放开男孩。

  丢下达石头,拉起男孩:“快跑!”

  跑了几步却感觉没跑出去,低头一看,那舌头牢牢缠在她身上。

  男孩俯下身从靴子里抽出一把短刀,正要切下去,那舌头像被什么烫了似的,“嗖”的缩回去。他不解的看着君掠影,目光落在她背上,若有所思的把刀子插回靴子。

  “谢谢你又救了我一次!”她扬起感激的笑容:“请问你叫什么。”

  “常醉。”他推推她:“快离开这吧,省得那大舌头又追上来了。”

  他们并肩走在森林里,他随手折了根草叼在嘴里哼着歌儿,君掠影则东张西望的。

  “常醉,我想洗澡。”她脸微红的问:“你知道哪有水么?”想到被那妖怪的口水淋了一身,就浑身不舒服,而且臭气熏天。

  常醉含着草根想了会:“我知道哪有条小溪,我带你去吧。”

  他好像很熟悉地形的样子,轻车熟路的带着她。绕过几颗大树,爬过一个山坡,就看见溪水唱着“汩汩”的歌蜿蜒而来,水面清澈见底。

  她雀跃的奔到小溪前,又犯起难,这衣服也脏了需要清洗,可洗了要穿什么?而且即使外表七岁,灵魂却是20岁,要在一小男孩面前洗澡还是很别扭。

  他一眼看穿她的心思:“你把衣服洗好,放在岸上,我替你烤干。我绝对不看你。”

  生**洁净的她实在不能忍受这一身口水,连忙将陶罐解下轻轻放好,在岸边寻了个略低的地势,摸索着下水。

  站在水里开始解衣带,乾曜的服饰太繁复,她光和外衣就奋斗了半天。

  常醉俏俏回头看了眼放在岸边的陶罐,神色复杂的离开。

  不一会,他捧着一堆干树枝回来,背对着君掠影生起了火。

  “衣服干了没呀?”君掠影没隔一会就问一问。起初在溪水里玩的很乐和,泡的久了身上的皮肤都起褶皱了。

  “再等一会。”他慢悠悠的说。

  “刚才那是什么怪物呀?”想起刚才就惊心动魄,心扑通扑通直跳。

  “那个呀,是一种长着长着两个脑袋的妖怪。舌头上生着一张美人面,惯会用美色和楚楚可怜迷惑人。待像你这种笨蛋将头伸到它嘴里,就会喷出令人昏迷的口水,然后一口一口慢慢吃掉。”

  “我叫君掠影,才不叫笨蛋,我只是好心!”她气鼓鼓的反驳。

  “将自己陷入这么危险境地的不是笨蛋是什么?才脱险完问也不问的就跟陌生人一起走,你还真是没脑子。”他转过头,定定望着她。

  “快转过去,不是说不偷看吗?”她慌忙潜进水:“我们共过患难,我相信你不是坏人。”

  “坏人?”他玩味的笑着:“我当然不是坏人。”

  他拎起衣服,丢在岸边:“女人有什么好看的,何况还是个黄毛丫头。别一脸我占了你便宜的表情。”旋即背过身去。

  明明才十几岁的样子,讲出的话却如此老气秋横。君掠影飞快的穿上衣服,心里暗暗编排着常醉是个小老头之类的。

  “你一个人来这森林做什么?”

  “就一群穿黑衣服的大坏蛋把我抓来,硬说我是妖。还要我参加什么试炼。”她坐在火堆旁噘着嘴抱怨。

  “你是妖?”常醉上下打量着她。

  她连忙摇手:“我怎么可能是妖吗,不然刚也不会被快被那怪物吃了。”

  “的确不是,你身上没有妖气。”他挑挑眉:“而且妖要像你这么笨早死绝了。”

  她自动忽略掉后面那句:“他们怎么就非说我有妖气呢?你去帮我证明下好不好?”眼睛闪亮亮的看着他。

  “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一定帮。那你是要在这森林过五天吧?不如去我家,怎样?”

  “好啊好啊。”她拍手叫好,完全忘记刚才也听过类似的话,满脑子都是食物。

  他将沙子覆盖在火堆上,看着火星全部熄灭。

  “走吧,路挺远的。”

  他又哼起歌儿,闷闷在嗓子里,让人听不清楚。

  “常醉,陪我说会话吧。”一直不停歇的向前走,腿酸的要命。以前去很远的地方,总是和三两好友相约着去,说着话不知不觉就到了。可常醉却闷着头哼自己的歌,她快无聊死了。

  他沉吟片刻:“你刚才本来可以逃,为什么又回来了?”

  刚才,君掠影偏着头想了会刚才指什么时候:“喔,你说我们被舌头怪追那会啊。我只是想回去救你,没想别的。”

  他沉默起来,连歌也不哼了。

  走着走着眼看太阳下山,暮色笼罩大地。

  他忽然停下来:“休息一晚上吧,养足精神明天再上路。”

  君掠影跟漏气的娃娃似的,刚还精神焕发,立刻瘫在草地上。“好累啊,好饿啊。”

  他背靠着树干静静休息。

  “常醉,我饿了。”

  “肚子饿了,就自己去找吃的。”

  “可你年纪比我大诶,还是男生。”她理所当然的想着。

  “这世界上没谁有义务去照顾谁。肚子饿是自己的事情,想吃东西想活命就要自己去争取。”他面无表情。

  君掠影躺在地上愣了很久,爬起身发现他竟睡着了。

  “自己找就自己找,哼,找了也不给你吃。”她赌气的说,但声音压的极低。

  黑灯瞎火的啥也看不清啊,她郁闷的踢着地面。在草丛里摸了很久都没找到零星半点可以吃的东西。

  风轻轻推开云,露出后面如钩新月,银色月光下一簇晶莹鲜红的果子。她欣喜若狂扒开重重厚草……

  两点青绿幽光,她凑近一看,竟是蛇的两只斗大眼睛。吐着信子“嘶嘶”向她游来。

  她四目望去找不见任何防身武器,还有三米远,那蛇停下昂着头炯炯望着她。

  对视小半会,她心头一动,那蛇果然快速游走欲要迎面扑来。

  躲的了妖怪躲不了蛇吻,她绝望的闭上眼,今天真实多灾多难。

  “你不会跑吗?”耳边响起常醉嘲弄的声音,睁开眼,一米多长的大蛇被短刀定在原地不得动弹。

  “去把刀子拔出来。”

  “我吗?”她眼泪汪汪的:“你自己干嘛不去?”

  “你要不想吃东西,大可以不拔。”他一脸不容讨价还价的表情。

  君掠影只好大着胆子上前,俯下身和那蛇森冷的眼神对上。她在地上摸了块石头,闭着眼睛狠狠拍了数下,才颤颤巍巍的将刀从血肉模糊的蛇头上拔下。

  常醉接过刀子,在草上蹭干血迹:“这不是做的不错吗?“

  君掠影哭丧着脸跟在他身后,我还不是被你逼出来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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