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众剑归一

  一个抉择,无论什么时候,都说不得是对还是错,就算是你将这红尘俗世都看的清透,也总还有遗漏的时候,所以,像这向老者这样的人物,也终究还是会被一些凡事所左右,要不然,又怎么会叫做凡人呢?

  他并没有去反驳白三姑的话,有个台阶下,就没必要把自己放得那么高,好在酒是个好东西,当你想麻醉自己的时候,它就能帮个大忙,所以,他端起了酒杯,又满满的来上了一杯,只是喝得急了,多少有些呛得难受,这咳嗽也就是再所难免了!

  这个来得有些是时候,这样的情况,总不能在追问下去,白三姑心中就算是再多的疑问,也只能对他作罢,好在知道这些事的,并不只他一人:“那齐三哥,你倒是说说看,这方青卓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这也算是转移话题了吧,没等她问完,瘦小个子就有些急不可耐,有的时候,这故事在心里面,憋着总是难受的,有一种不吐不快的那种压迫感,这发泄的机会一来,他怎么肯轻易的错过,当下接过话茬说道:“那还是前几天的事情,或许是因为方家名头太盛的原故,这西南武林居然联名向方家挑战,偌大的一个江湖,居然做出这样的荒唐事来,我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这还是头一次见到,也是,谁不想踩着方家的势头,一下子就扬名立万呢,这非要论起来,也算得上是人之常情,但奇就奇了,其他人也就罢了,但是这淮阳点苍张松,南阳离家少当家,神农坛司空坛主,可算得上是一等一的角色,你们猜,怎么着,他们连方家现任当家方文卓的衣袖都没有碰到!”

  “没碰到?”那苏老四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虽然一向沉迷于诗词书画,但毕竟也是这江湖中人,自然也是知道这些人的,论起武功来,他们也算得上是西南武林有名有姓的人物,这方家的威名虽盛,方文卓也算得上是一代人杰,三十出头,便已经是秦国三侯之中的逍遥侯了,但要真动起手来,想要打发这三个人,却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这方文卓的武功真有这么高,我说三哥,你这说书的本领倒是越发的高强了!”

  “你还别不信,这可是我亲眼见到,料想也假不了,这三个人,可都是败在了方家二少爷,也就是方青卓的手上,那方文卓根本就没有出手,自然也就碰他不到了!”齐老三急忙补充道,他可不想让人认为他是在吹牛,虽然和他没什么关系,但就如同此时若说不服对方,就像自己也丢了面子一般,这也是世人的通病,改不了。

  “老夫离开方家的时候,这方青卓刚出生,方文卓也不过才十二岁,想不到现在,这两个孩子都已经能够独挡一面了!”向老者满是感慨,或许是因为咳嗽的原因,他的脸色有些苍白的红色:“时间可过的真快呀!”他又倒了一杯,一个并不是很能喝的人,突然来了喝酒的兴致,就说明他的心中,总有一种异样的情绪,要么是喜悦,那么是难过,但是现在看来,还真不知道是占了那一面,所以众人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人嘛,这一生终究是要醉一回的,那么,就让它在今天上演吧。

  众人的思绪凝重,毕竟都有着自己的过去,听着这段话,多少还是被勾起了几分,或许只有一个人,是在例外之列,这个人就是朱三,他只是一个店小二,而且将来很长得一段时间,都还会是,所以,在他看来,自己只是一个看客,而对方讲的也只是一个故事!

  “那这方家二少爷又是怎么打扮这些人的呢?”见众人都陷入了沉默,朱三有些忍不住的插嘴道,虽然有些不合身份,但这时间还是刚好恰到了点上,正好打断了所有人的思绪!

  “怎么,你小子也对这江湖中的人事感兴趣?”齐老三斜眼看了看店小二,他突然间轻轻的笑了起来,指了指那桌面上的空酒杯:“你给三爷我斟满了,三爷从头到尾的讲给你听!”

  “好奇,好奇而已,让三爷你见笑了!”朱三爷跟着陪了陪笑,像他这样的人,这样的举动本来就是家常之事,所以他也是顺手拈来,端起酒壶的手,很自然的给所有的空酒杯都满上。

  有了朱三这样的举动,那原本压抑的气氛一下子就消散开来,齐老三端起酒杯,来了个一饮而尽,他当时本来就在场,所以对于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弄得十分的清楚,这一刻,兴致再起,他讲究起来,也就活灵活现,十分生动:“打发张松和离韬,倒算不得什么难事,这两个人本来就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多半只是受了司空项的蛊惑,来这里凑个场子罢了,这方青卓先是用秋月刀法胜了张松,又接着用朔月剑法击败了离韬,但那司空项就绝对不是浪得虚名了,否则,以神农坛那样的乌合之众,又怎么能走到这大渡河上第一帮的位置,先不说他在这些方面的能耐,就那三十六式的神农枪法,也使得那个出神入化,但饶是如此,比起方家的众剑归一来,却还是逊色了许多,只一招,就让这小子乖乖服了输!”

  “几道剑气?”向老者突然问道,比起齐老三讲的故事来说,还是这个东西,对他更具有吸引力,当然,齐老三是不明白为什么老大会有此一问的,但话已然说出口,他也只能顺着回答道:“三道,怎么了,大哥,这其中有什么玄机吗?”

  “这一招众剑归一,算得上是朔月剑法真正的杀招,既然叫众,你们就应该知道,这绝对不会只是简简单单的一招,当时方庭玉能使出七道剑气,就连四年前,这俏郎君去世的时候,方文卓也当众使出了一招四剑归一,那时他刚好二十八岁,这方青卓如今刚满二十,已经能使出三道,也算是相当不错了,这样看来,他倒是有了两个好儿子!”如果说先前的那一番话,还算是在平静的阐述一个真相,那么,这最后一点的语调之中,倒有了几分羡慕和极度的味道,离得近了,就连那一阵阵的醋意都能够感受得到,却也不知怎么的,其中还夹杂着一缕轻微的安慰之感!

  众人倒是没有注意到他说话之中的语气变化,因为只要是江湖中人,对于武学的事情,自然比其他的,都要上心几分,更何况,此刻展现在他们面前的可不是一般的招式,就像老者描述的一样,众剑归一,天下居然还有这般奇妙的武功,而在这之前,自己居然完全没有听说过。

  当然,这些人之中,最为在意的却是白三姑,毕竟,赵无极就是死在了这一招之上,但她的心中,也有一个疑惑,以方文卓的武功,要想杀掉赵无极,简直是易如反掌的事情,可为什么会特意的使用这一招呢?

  “向大哥,这一招众剑归一,最高有几道剑气?”她刻意的放缓了语气,生怕别人从中听出来什么不妥一般,她哪里料到,这些人连自己大哥口中的异样都没有听出来,又怎么会去关心她背后的故事呢。

  “八道,取之八面而成,剑势所覆盖之面,遍及全部范围,虽然有此境界,但却从来没有人能够练到这样的地步,就连方庭玉本人,也只能使出七道来!”说道这里,他有凭空的增添了几分遗憾,这也难怪,也许方家对于这个老人来说,实在是包含了太多的回忆,无论是点点滴滴,只样与它有丝毫的关联,就一定能牵动他的心,毕竟,从他的话语之中,也是无处不透露出对它的熟悉来!

  每个人不都是这样吗,曾经有过记忆的地方,岁月会让它埋葬自己的青春,就算是心中有太多的不甘与不满,谈论到它的时候,总是控制不住的想要骂上一两句,但却无论如何也见不得别人说它半个不字,而方家,对于这个老人来说,就是这样的存在,正如同少华山对于白三姑那般!

  每个夜晚,一个人孤独的时候,四下也很不切实际的没有了声响,整个脑海之中都不会不经意间浮现出昔日的场景,其实,他也算不得是一个坏人,至少在她的心中,有过这样的想法,当然,这样的话,要真是说出口的话,也许只能当作疯子来对待,或许是在那样的环境里待得太久了,连这心智也有些不太正常了!

  “我一直在你的身边,看着我,你就不会想着去死,因为你还有仇没有报,这一种恨意,会让你有了活下去的勇气,我知道有一天,我会死在你的手上,靠得不是我的忍让,而是你自身的本事,我现在唯一能为你做的,只是静静的等待这一天的到来,我有一种感觉,那一天,也许并不会太远!”这是他背对着她所说的话,哪怕这个人在这个世上只剩下一具枯骨,她还能够清晰的感受到那语气中说夹杂的那种无奈与失落!

  只能说,造化弄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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