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章 得势便猖狂(十四)

  “陛下不可,这岳州府廉昌、参将阿克栋阿,有守土之责,弃城而逃这两人可杀!</p>

  但巴陵县胡方毅,湖广总督程瞀采、湖北巡抚常大淳、提督博勒恭武、钦差军务大臣徐广缙,却不该杀!”</p>

  这一杀就是文武四疆臣,即使这些人该杀,也不能杀,一旦杀了,以后怎么办?遇上这样的事情,就杀疆臣么?</p>

  祁寯藻不敢滇铜的事儿,解铜的船队,三日三夜到岳州,十三日一早启程,十六日夜正是铜船停泊在岳州的时间,只怕这事儿了,皇帝一恼,那四员疆臣,就要丢命了。</p>

  “怎么就不能杀了?不巴陵县,这湖广总督府,早就有了协防岳州的命令,如今岳州丢了,湖广总督程瞀采不该死?还是湖北巡抚、湖北提督不该死?</p>

  一省之兵守不住岳州,杀他们百遍都不解恨,徐广缙,自打他接了赛尚阿的差事,一直给朕什么长毛贼被困死在了长沙,这就叫困死了?</p>

  岳州隔着长沙近千里之遥,前几日还长毛贼困在长沙,这才几天的功夫,这长毛上下难道都插着翅膀不成?</p>

  这徐广缙不该杀吗?这事儿不要情了,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该杀头的杀头,该抄家的抄家,这次丢了岳州,下次就能丢武昌,不杀他们,不足以让下面的人警惕!”</p>

  人都有一个适应的过程,做皇帝也是一样,四色棍自打登基成了咸丰帝。一直以来尚算勤勉。如今已是咸丰二年年底了。一年多的适应期,让四色棍也熟悉了手中权柄的威力。</p>

  四色棍心中,一直耿耿于怀的,就是先皇处理英夷事儿,若不是割地赔款,他现在也不能如此拮据,穆彰阿、耆英因何获罪革职?还不是因为四色棍过不去心里那道坎。</p>

  当初抵御英夷的时候,官军也是节节败退。最后是如何应对的?还不是杀了一些疆臣大员,数不尽的官员革职获罪,,最终虽还是签了合约,但后边官军打的还是可圈可的。</p>

  长毛贼的事情与当初对付英夷的时候何其相似,赛尚阿督师,长毛越打越多,起初四色棍也是认为自己这个亲娘舅能力不济,现在看来,事情还真不是如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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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广总督徐广缙。到了这钦差大位之上,还不是一个吊样?长毛贼依旧是挡不住、剿不完。现在看来这责任不是出在钦差身上,多半是地方的大员掣肘钦差,虽心里也认为徐广缙罪不至死,但四色棍要立威,立一立他这个新帝的威严。</p>

  在四色棍的心里,还有一番考校,这天下终是满人的天下,这次涉事的满官职衔不高,一并牵连一些汉员疆臣,既不伤满员的地位,又可以警示一下天下的督抚疆臣,加紧剿灭长毛贼。</p>

  “陛下,疆臣不可轻杀,先杀这廉昌与阿克栋阿即可,剩下的人员解送京师,审问明白了再做处理也不迟啊!</p>

  若是一并杀了这许多疆臣,只怕天下的督抚人人自危,为保身家他们可能就会抵制调兵与协饷,固守自己的辖区,一旦出了这样的事情,这发逆就更难剿除了!”</p>

  身为军机首辅,话的时候,祁寯藻一贯的都留有余地,若是新帝真的杀了这四位疆臣,只怕还会有更严重的后果,若是丢城失地,各地的督抚会不会反投长毛,这可是个大问题,涉及到了身家性命,许多事儿都不能以常理来算计的。</p>

  “那就杀岳州府廉昌、参将阿克栋阿、巴陵县胡方谷也一并杀了,不要等什么秋决了,直接斩立决!</p>

  徐广缙、程瞀采、常大淳、博勒恭武,革职拿问!湖南巡抚张亮基,降四级留用!”</p>

  见祁寯藻一个劲儿的阻拦,加上他的也有些道理,四色棍就做了一些退让,但威还是要立的,不然怎能显示自己这个皇帝的威仪?</p>

  “陛下,如今发逆就是个棘手的营生,若是人人剿贼人人获罪,那天下的督抚,哪个还敢接这剿匪的营生?”</p>

  皇帝的威严虽大,但军机首辅的话语权也不,祁寯藻倒是没有撞皇帝的意思,他所的这些,无不是为了大清的社稷着想。</p>

  “那就按着朕的意思,你们下去再议!”</p>

  四色棍终是年轻,虽心中有股火气,但社稷为重,想了想祁寯藻的言语,年轻人该有的那股张狂,也被某些东西慢慢的压了下去。</p>

  知道皇帝心里有些不快,祁寯藻带着一众军机退了下去,回到军机处,这位祁宫保祁老大人,立马就瞪起了眼。</p>

  “速去查探云南解京铜船的事情,十六日夜正是铜船抵达岳州码头休整的时候,可千万不能出了疏漏啊!”</p>

  这好的不灵坏的灵,军情用的是六百里加急,而铜船失陷在岳州,可不是什么事儿,用的是八百里加急,虽消息迟了近两天,但湖北巡抚衙门的折子,却与岳州失陷的折子,走了一个前后脚。</p>

  “不好了!铜船失陷在了岳州!”</p>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军机处瞬间静了下来,铜船失陷是大事,也是大祸事,湖北巡抚衙门,没敢走密折奏事的路子,让军机们缓和一下,就是走普通折子的目的。</p>

  “唉……这下麻烦了!”</p>

  丢岳州,对祁寯藻来不是什么大事儿,凡战事必有胜败,可以理解。但丢了铜船,这责任也就大了,打仗、赈灾、朝廷的运转,靠的是什么,无非就是俩字:银子!</p>

  本想着一千万斤滇铜,可以解了朝廷的燃眉之急,但谁曾想,事情就是这么的赶巧,长毛贼打到了岳州,铜船也泊在了岳州,这不是送上门的肥肉吗?</p>

  想想也是。铜船载重。肯定很难回转。进岳州容易,想逃出来就难了,精铜不仅能够铸钱,还能用于铸炮,之前的折子里,就提到了长毛贼开始自铸火炮了,有了这千万斤滇铜,只怕这长毛贼是越发的难对付了。</p>

  “中堂大人。咱们该如何应对啊?”</p>

  作为军机的二号人物,穆荫现在也慌神了,打败仗不怕!怕只怕没钱打仗啊!途中的这一千万斤滇铜,早就有了用项,半就是军饷,没了这批滇铜,朝廷想在短时间内,筹措大批的军饷,也变得难如登天了。</p>

  “用张亮基的主意,启用在湘的曾涤生!”</p>

  祁寯藻这话的斩钉截铁。大异平常不温不火,没了军饷。就不能打仗了吗?之前张亮基上的折子,不就是解决的办法吗?</p>

  “也只能如此了!云南那边……”</p>

  这次穆荫也没话了,一千万斤滇铜没就没了,这差事是怎么干的?但把责任归咎于云南,好像也不是那么回事儿,人家那边做的滴水不漏,铜船三日三夜到岳州,就是三日三夜到岳州,将责任推给云南,只怕折子上的东西,抹不去啊!</p>

  “莫忘了!那边还有两千万斤,如今剿灭发逆是关键,发逆占了岳州,就是再有两千万斤,也是白白的给人送菜!</p>

  靖一靖长江水道,用剩余的那两千万斤滇铜吧!八旗、绿营大半废弛,用一用曾涤生,或许会有奇效!”</p>

  兹事体大,有些话不得不,祁寯藻在军机处,把该的不该的都了,对此,穆荫也算赞同,有些话虽然不能给皇帝,但众人私底下,还是可以的。</p>

  “那圣上那边……”</p>

  “就由穆大人代劳吧!毕竟为了那四疆臣之事,老夫已然恼了圣上,老夫再话,怕是保不住那四人啊!”</p>

  处置疆臣,也关系到军机们的利益,这事儿穆荫也只能答应了,不得下一任钦差就是他呢!这事儿谁也不敢掉以轻心。</p>

  军机们商议好了,将铜船失陷的事情,报了上去,咸丰帝自是大为恼怒,本以为得了云南的滇铜,自己就能好好的自在一把了,没想到,这梦做得挺好,却被长毛贼一个耳光给抽醒了。</p>

  失了铜船,就是失了千万两的大财源,这次解不了,下次还不知是什么时候呢!没了军饷,那个恼人的曾涤生也就不得不用了,虽不合规矩,但朝廷没有军饷,就调不动各处的大军,与其让长毛贼肆虐,到不如让曾涤生试一试。</p>

  太平军在加紧掠夺岳州,同时整合被杨猛八百人打散的军心,一时半会儿的也离不开岳州,现在对杨猛来,赛尚阿就是个关键了,出了湖南境内,赛尚阿运气不错,遇上了杨家的一艘火轮,这军情要紧,把事情一,杨家的管事们当然赞同了,昼夜不停,仅用了六天的时间,就把赛尚阿送回了京师。</p>

  进京面圣领罪,赛尚阿也是哭的大鼻涕老长,将这一年多剿匪的苦水,全部吐给了自己的亲外甥,瞧着哭的一塌糊涂的亲娘舅,加上岳州失陷,徐广缙剿匪依旧不利,四色棍对自己这个舅舅的怨念就了不少。</p>

  “岳州失陷的事情,你可知晓?”</p>

  怨念了,并不代表四色棍,就原谅赛尚阿了,对于自己这个舅舅,四色棍可是寄予厚望的,起初长毛的声势还,自己这个舅舅都应付不来,看来也是个难当大任的。</p>

  “罪臣知道,罪臣就是从岳州前线赶来的。”</p>

  “赛尚阿,你可是在愚弄朕?岳州到京师,六百里加急也需要六七天的时间,六百里加急刚到,你就到了,你从岳州前线下来,是朕听错了还是你赛尚阿错了!”</p>

  “罪臣回来的时候,乘的是火轮,火轮昼夜不停自然比六百里加急快了一些!”</p>

  一提火轮,就得云南杨家了,除了杨家,大清好像没人有火轮,想起这杨家,四色棍就想到了丢的那一千万斤滇铜,虽杨家做的滴水不漏,但迁怒于杨家,四色棍还是很容易就做到的。</p>

  “哼!丢了一千万斤滇铜,不想着如何补救,他们倒好,巴结起你这个获罪的钦差来了,,你是不是得了杨家的好处,想替他们好话!”</p>

  不提滇铜的事情,四色棍的心情或许会好一些,可因为滇铜失陷之事,四色棍已经好几天没睡一个囫囵觉了,青白嘴唇昏暗的脸色,这精神越是不济,他越是容易动怒!</p>

  “是!”</p>

  赛尚阿的回答也很光棍,这位光棍了,四色棍那边只能是大为光火了。</p>

  “好啊!失了一千万斤滇铜,他们还有心思巴结朝臣,那一千万斤滇铜合着就与他们杨家没关系了是不是?</p>

  若不是他们没安排个良辰吉日,铜船能在岳州失陷?失了铜船,对朝廷来,损失的可不只是金银,赛尚阿,你知道这精铜还能做什么吗?</p>

  铸炮!铸炮啊!难道杨家是嫌长毛贼打的朝廷不够惨吗?</p>

  朕……朕……”</p>

  越想越气,四色棍那青白的嘴唇也哆嗦了起来,看那脸上狰狞的样子,恨不得把杨家上下撕得粉碎。(未完待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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