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天看起来不是很开心啊。”林骞之托着腮，看着对面的何措，“还是这块牛排跟你有仇？”</p>
何措低头看了一眼已经被自己戳到惨不忍睹的牛排，顿了顿，还是放下了叉子，若无其事说道：“今天我正式入职苏氏，就像你说的，距离我想要的又近了一步，有什么不开心的，只是这块牛排做的太老了。”</p>
林骞之扬手叫来了侍者：“给何小姐重新做一份牛排，七成熟就好。”</p>
侍者应声离开后，他推了推眼镜，看着依然有些心不在焉的何措，笑得一脸深意：“看来不止是牛排的问题吧。”</p>
何措抿了抿唇，并未接话。</p>
“中午那个电话是苏辰打的，他不高兴你和我出去吃饭？”</p>
林骞之从来就很聪明，她也没有想过要隐瞒他这些事，见他猜到了八 九分，索性坦白了直言道：“苏辰和莫锦的关系，也许与我想象中不一样，而苏辰对我......”迟疑了一下，她还是说了出来，“也许比我想象中更复杂。”</p>
林骞之并未马上接她的话。拿起桌上的红酒浅酌一口后，他的唇角浮起了一丝冷笑：“所以你觉得他对你是有感情的？何措，你经历过的这一切，只是他几个暧昧不清的举动，就被彻底击碎了？”</p>
她能感觉到林骞之隐约的怒气，虽然她并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p>
“我只是想说，这些都是突破点。”何措小心地隐藏好自己的不自然，简单地含糊过去。见他的表情依旧没缓解，她微微蹙了蹙眉，转了个他感兴趣的话题道：“今天会上简单提了一下苏氏即将计划的收购案，和你之前得到的消息一样，他们有计划收购天际公司。”</p>
“天际虽然是美国久负盛名的游戏公司，但近年来坏账不少，苏辰果然打算冒险么？”林骞之的注意力果然被这个消息吸引住了。</p>
“不过进一步的情况他们并没有详谈。”</p>
侍者适时地将新做好的牛排端了上来。</p>
“先吃东西吧，这两天你也没好好吃过东西吧。”林骞之的语气渐缓，“昨天那个在你邮箱恶作剧的事情，我会好好调查的，之后关于天际收购的事情你也继续跟进吧。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不能再有多余的闪失发生。”</p>
最后这句话，何措不知道他是说给她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p>
饭后，林骞之将何措带到了这家餐厅的后院。侍者刚刚打开门，何措就愣在了原地。这家餐厅看似与其他餐厅无异，没想到的是，它的后院居然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植物园，真可谓别有一番天地。</p>
“这家餐厅的老板是个植物迷，所以他将餐厅开阔的后院改造成了植物......”林骞之的话还没说完，何措已经几乎是小跑着冲进了园子里。</p>
“这种蕨类！我只在三年前见过一次！”</p>
“这个藤蔓长得真好！”</p>
何措东摸摸，西看看，脸上的兴奋之色溢于言表。林骞之站在不远处，看着一脸激动给他解说的她，一时间有些微怔。几年前初见时绑着马尾笑得唇角飞扬的少女，和现在虽然穿着精致套装，可毫不顾忌蹲下来一脸开心地看着面前植物的她相重合。</p>
他又想起了她在他面前永远低敛沉默的样子。</p>
明明......这样笑起来更好看......他在心里偷偷地补充道。</p>
何措玩累了，躺在了植物园专门供人休息的躺椅上，满足地闭上了眼睛。</p>
林骞之在她旁边的椅子上也坐了下来：“看来你真的很喜欢看植物。”</p>
“因为植物最单纯，我不用费劲去猜它在想什么。”何措闭着眼，喃喃道，“不管你是有意还是无意，谢谢你带我来这里。”</p>
见她的声音似有睡意，他扶了扶眼睛，轻笑道：“你下午不回苏氏了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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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回了。”她懒洋洋地挪了挪身子，换了个更舒服的睡姿。</p>
“第一天上班就翘班？”</p>
“管他的。”含糊着说完这句话，她的呼吸已渐渐清浅而平稳。</p>
阳光正好，暖暖地透过植物园茂密的枝桠洒了下来，落在了她的脸上，斑驳出温暖的色彩。</p>
林骞之也靠在了躺椅上，侧头看着她。</p>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看着她，渐渐也开始有了这种奇怪的、安心的感觉呢？</p>
※</p>
※</p>
犹豫了一下，何措还是拒绝了林骞之另外给她安排住处的建议。磨蹭到苏辰的公寓时，已经快晚上十一点了。</p>
楼道的灯似乎出现了故障，她不得不一边翻找着包包里的钥匙，一边摸黑向着门靠过去。在距离门只有几步距离的时候，她看到了一个黑影立在门边，吓得她退后一步，险些叫出声来。</p>
“你终于回来了？”熟悉的声音响起，像是结了冰一般，整个楼道都变得充满了冷意。</p>
借着窗外的月光，她终于看清了他仿佛冻结了的脸。</p>
“是，我回来了。”她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镇定地打开了门，进了屋，他也跟着走了进来。</p>
“你去见林骞之了？”</p>
“是。”她走到了沙发边，转身直视着他，“苏总要阻止我交朋友？”</p>
“你现在是苏氏的人，不应该去见他。”苏辰也走到了她身边，脸色阴翳。</p>
“苏总忘了今天自己在会上说过，公司不会干涉员工的私事么？”何措冷笑，“如果苏总觉得我跟朋友见面不合适，那么我明天也可以不再去公司报道了。”</p>
几乎只是瞬间，何措感觉到自己被大力一推，就这样失去了重心，倒在了沙发上。下一刻，苏辰欺身上前，双手撑在了她的身侧，修长的腿抵住她的双腿。</p>
他的脸离她只有不到十厘米，可他只是狠狠地看着她：“因为他，就算是苏氏，你也可以不要么？”</p>
“如果苏总要这样认为，我也没办法。”她平静地回望着他。</p>
他的目光冰冷得似要将她冻住，吐出的话语，却让她的手慢慢地握成了拳头：“你就这么贱么？”</p>
“哈，苏总难道不是先调查了我之后才来接近我么？”何措冷笑出声，“我到底是贱，还是不贱，苏总难道不是应该早就知道了么？为什么要这么激动？”</p>
苏辰的唇一下子紧抿，盯着她的视线也越来越冷。</p>
“或者，我们换一个问法，我对于苏总来说，到底算什么？”何措一动不动地看着他，轻轻地问道，“一个好看的玩具，或者，谁的替身？”</p>
苏辰瞳孔紧缩，一下子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你一定要这样么？”</p>
“是啊，我还能怎样？”何措能感觉到自己的下巴开始生疼，可她还是冷笑，“莫小姐说的没错，在美国我已经一无所有，我只是被林骞之捡回来而已，现在不过是换做被你捡到罢了。”</p>
感觉到苏辰的手越来越用力，她有那么一瞬觉得自己的下巴会碎掉，可她的笑容未变一分一毫：“我很贱，所以跟着你来到了你住的地方，接下来呢？我该是什么？苏总的情人？”她疼得倒吸冷气，可还是咬着牙，颤抖着把话说完，“作为贱人，我是不是该说，这是我的荣幸？”</p>
苏辰的眼里，似有什么在一寸寸碎掉。她几乎能听到骨头快要裂开的声音，也疼得快呼吸不上，可她一点也不后悔。</p>
终于，他还是颓然地松开了手。松开的那一瞬间，何措几乎觉得下巴已经不是自己的了。</p>
苏辰慢慢起身，站了起来看着她，唇角也露出了一丝冷冽又疯狂的笑容：“如果这是你所希望的，那么我们一起共坠地狱，有什么不好？”</p>
“是吗？”何措起身，揉着自己已经青紫的下巴，回视着他，“那每个月的二十一到二十五号你不用过来。”</p>
“什么意思？”苏辰皱眉。</p>
“那是我的经期。”</p>
苏辰走了。一向情绪从不轻易外泄的苏氏冷面执行者，走的时候将门狠狠地摔上，摔得玻璃“嗡嗡”的响。</p>
她急促地喘了一口气，蜷缩起了身子。</p>
她终于，也能这样狠狠地伤害他了。（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