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九章:父子仇深

  席方平怎么也不会相信自己会变成了一个魔,而且是比阴屠还要邪恶的魔,这怎么可能呢?

  但事实就摆在眼前,看到自己的血流在那朵奇异的莲花之上的情景,那莲花变得更加枯萎,雪白的色彩永远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无情的黑色。这所有的一切证明他就是一个魔。

  席方平不能不相信自己已然成为一个魔的事实,因为在他的眼前出现了另一个席方平,一个邪恶的席方平。

  当席方平与南宫小子穿过昆仑山秘洞那黑暗的隧道之时,席方平看到了石桥,还有桥上的两个人。其中一个便是先行一步的路奇轩,而另一个则是一身黑衣,手里执着长长邪刀的席大路。

  已成为邪者的席大路就站在警鼓前面的石桥上等候着席方平的到来,但却没有想到等来了剑客路奇轩。

  杀了昆仑山门口的九头开明兽之后,路奇轩先进了秘洞为席方平开道,过了隧道之后,他便看到了这个黑衣的邪者。

  路奇轩从来没有见过席大路,所以只当是一个邪者,不由分说挺剑便刺。成为邪者后的席大路根本就不是路奇轩的对手,兵器相交,邪刀立即脱了手,飞落在那石桥下面的溶岩之中。

  路奇轩没有丝毫迟疑,手中宝剑向着席大路的心窝便刺了过去。

  就在轩辕剑尖离席大路心窝还有半寸之际,路奇轩突然听见身后席方平大喊:“住手。”

  路奇轩就听见脑后风声,他急忙右手收住剑招,左手向后一捞,将一柄小片刀抓在手里。

  路奇轩纵身跳开,回头莫名地看着席方平,只见席方平也不理会他,一下子奔到了父亲的跟前:“爹。”

  这个字令一旁的路奇轩极为惊讶,他这才知道此邪者是席方平的父亲。一时间,他倒不知如何是好了。

  邪者席大路用手相搀道:“幸亏你来得及时,否则咱爷俩便见不着了。”

  但他的手还没有碰到席方平,席方平却早已站了起来,连着后退了好几步,正色说道:“你根本不是我父亲。”

  南宫小子此时也走了过来,与路奇轩站在了一起,道:“席大哥的父亲已经死了。”

  路奇轩皱了一下眉头,还是没有说话。

  席大路愣了一下,然后从僵硬的脸上挤出了一丝冷笑:“你还记得?”

  席方平咬了咬牙道:“在十巫堡,你趁我受了恶龙侍者的伤势之时,险些在梦中夺走了我的性命,我当然不会忘记的。”

  席大路点点头:“那你为什么还要救我?”

  席方平并不理会,他转过身对路奇轩道:“路大侠,求你放过他,他是邪者不假,但也是我的父亲。”

  路奇轩点了点头,此时他真不知该不该站在这里。

  席大路叹了口气道:“孩子,你胜了。”

  话音未落,只见席大路突然发难,一个箭步蹿到了席方平的身侧,早已将席方平挟持在怀中,双臂用力,这几下干净利落,又是突然发难,即便是路奇轩想要营救也是来不及了。

  身为邪者的席大路力大无穷,席方平根本是动弹不得,脸已经涨得通红:“孩子,别怪我,阴屠给了我重生的机会,我不能不这样做。”

  事到如今,席方平只恨自己对这个貌似父亲的邪者心存善念,但一切都晚了,他知道,此时再说什么都是没有用的,于是,他挣扎着叫道:“南宫。”

  下面的话他并没有说,也说不出来了。但南宫小子与路奇轩都明白席方平想的是什么。在这样被挟持的情况之下,路奇轩身为一剑客,武艺高超必然会引起邪者席大路的严加防范,逼急了,他会抱着自己的儿子一起跃下石桥。

  死,席方平早已置之度外,但自己一死,那灭魔的大任又要何人完成呢?眼下阴屠魔界的力量已经控制了人界大部分,更不容有半点闪失。

  所以,路奇轩此时不能有半点动弹,相反的,南宫小子则真正地派上了用场,他轻功卓绝,妙手神偷,邪者席大路虽然知道这些,但毕竟还是视其为不谙时事的少年,警惕之心自然也不会那么强烈。

  但席方平却失望了,在这样紧急的关头,南宫小子却没有动弹,因为他害怕。

  南宫小子怕自己失手,更害这样反而害了席大哥的命,所以他犹豫了,但就是这样的犹豫给邪者席大路创造了时间。

  挟着席方平,邪者席大路向回而行,显然他要回到那暗黑的隧道之中,回到魔界阴屠的面前。

  两个人从南宫小子面前走过,窄窄的石桥上显得十分地拥挤,南宫小子没有动,手中的小片刀攥得紧紧地,却始终没有出手。

  席方平的瞳孔在收缩,他知道南宫小子的犹豫使他失去了最好的反击机会,路奇轩若动手,情况可能会更糟。

  但路奇轩还是动手了,看到南宫小子犹豫,路奇轩不能不动手,他不能让席公子落入到邪者之手,虽然那邪者是席方平的父亲。

  轩辕剑不知是从何角度刺了出去,直点席大路的手腕,席大路没有想到自己挟持着席方平,这个青衣人还会出手,不禁一呆,其实他的反应根本就无法改变那结局。

  剑尖正点在手腕之上,未曾用力,席大路已不得不松开一只手,但另一只手却将席方平搂得更紧,身子向侧一倒,抱着席方平便向桥下的溶岩中坠去。

  只见路奇轩根本就没有细想,身子却如影随形地向着席方平两人射去,吓得南宫小子目瞪口呆。

  路奇轩拼命一跃,左手一把抓住了席方平的脚踝,而右手中的帝血剑则狠狠地插入石桥的边缘。

  三个人便吊在了那石桥的边上,路奇轩在上,席方平在中间倒挂着,他的脚踝被路奇轩抓着,脖子却被邪者席大路紧紧地勒住,一时间面红耳赤竟然有立即窒息的危险。

  石桥下溶岩炽热,火苗飞快地蹿了上来,立即将席大路的脚点着了,火沿着他的身体慢慢向上。

  路奇轩喘了一口气,右手一用力,整个身子一下子腾空而起,他本想将左手拽住的两个人一起拖到石桥之上,但出乎他的意料,他拽上来的只有席方平。

  就在身体即将向上飞腾的瞬间,席大路突然间松手了,他整个身体向着溶岩中坠去,飞快地融入到了那火热的岩浆之中,看不到半点痕迹。

  路奇轩放下席方平,拔出桥上的剑,看了一眼旁边的南宫小子。

  南宫小子的姿式似乎都没有变,站在那里如泥塑一般,他在为刚才自己的懦弱而悔恨,若刚才自己出手的话,路大哥与席大哥也许不至于险些落入岩浆之中。

  此时,南宫小子羞愧地不知说些什么好,只能呆呆地看着席方平。

  席方平被父亲勒得面红耳赤,但很快脸色就缓了过来,只是他的表情显得十分地怪异。因为在生死悬于一线的瞬间,他看到的路奇轩与南宫小子不可能看到的画面。

  父亲,已成为邪者人父亲笑了,而那绝不是邪者的笑。

  本来父亲可以不松手的,但他为什么会松手呢?难道他怕勒死了自己的儿子,还是其它的什么原因?

  席方平相信父亲的慈爱,因为那笑容的确只有活着时候的父亲才能发出的,但正是这个笑容在赤火中消失了,那个瞬间,席方平忘不了。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