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新人
见到楚筝的那刻，孔织不由生出几分错觉，就好像见到了半月前的姜嬛。</p>
只是姜嬛同楚筝不同，她是开府的公主，有许多事还需要自己担待。就算是再伤心难过，有些硬挺着做事。</p>
楚筝却不同，她只是侯府世女，上面还有侯夫人担待，所以倒是可以安心养病。</p>
见到孔织进来的那刻，楚筝坐在床上，一言不发，神情木木的，像是什么也没有看见，又像是什么都看见了。</p>
她的视线落到孔织脸上，眼中多了几分迷茫之色，微微地皱起眉来，嘴唇轻轻地战栗。</p>
孔织被看得有些不自在，心里有些稀奇，莫非楚筝真是为情所伤。那样的话，自打孔良孝入宫到现在已经三个月了，这就病了三个月？</p>
楚筝虽说不说话，孔织也不好就傻站着。她进前几步，道：“表姐，我来看看你！”</p>
“表姐？”楚筝听了，脸上显出几分痛苦之色，苍白的脸上多出几分红晕来。</p>
说起来，孔织自幼同楚筝关系平平，两人实没什么交往。今日前来，也不过是受孔良孝之托罢了。</p>
见楚筝满脸病态，神容枯瘦，浑浑噩噩的，半晌不让座，孔织就近寻了一把椅子坐了。</p>
楚筝的视线不离孔织的脸，侧过身子这本直勾勾地盯着孔织。</p>
孔织被她盯着后背有些发寒，只是因晓得自己容貌同孔良孝有几分相似，所以孔织心里也不会误会楚筝有“断袖之癖”。</p>
不就算心里明白，或许楚筝是对着自己这章脸来来想念心上人，但是这番注目还是使人不自在。</p>
孔织“咳”一声，道：“表姐还需好生养病才是，方才见了姑母，姑母也甚是担忧表姐的病。”</p>
楚筝听了孔织的话，神态还清明几分，脸上现出一抹苦笑，道：“要是母亲膝下还有其他女儿就好了，那我也当省心几分，总不会让他如此凄苦。”</p>
孔织听得有些糊涂，这些话听起来，好像是在说孔良孝，又好像不是在说他。</p>
楚筝低下头，喃喃道：“我只是瞧着他好，我就是瞧着他好。”随着说话声，两行眼泪已经流了下来。</p>
这个表姐身为侯府嫡女，打小就是傲气十足，这般柔弱的模样，实在孔织见了，也不禁生出几分感伤来。</p>
楚筝说完，才像是察觉自己失态，侧过头去，拭了脸上的泪，嘟囔着说道：“无事不登三宝殿，你也不是清闲人，你怎么想起今日来这边？”</p>
孔织原还犹豫着那簪子到底拿不拿出来，听她主动问起这个，便没有再犹豫。不管如何，这两人也算是有缘无分，能早断干净也好，省得拖下去彼此难受。</p>
因此，孔织便从袖口里掏出了簪子，递了上去。</p>
看到这狮纹簪的那刻，楚筝有些失神，慢慢地伸出来手来，将簪子接了过去。</p>
她咬了咬嘴唇，低头道：“他如今还好吧？是不是快要往北边去了？”</p>
孔良孝八月出京的消息并不算秘密，楚筝却是不知，这实在孔织有些意外。</p>
难道她不是害的相思病？否则的话，应该晓得孔良孝的消息才对。要不就是南安侯夫人隐瞒了孔良孝的事，使得楚筝不知情？</p>
虽说自打孔良孝进文宣公府，楚筝送了不少物什过去，但是并没有见孔良孝有什么触动。这两个之间，给人的感觉，是守礼的紧。</p>
“婚期定在十一月，八月回出京。”孔织回道。</p>
楚筝转了转那簪子，脸上多了几分萧瑟，道：“走吧，一个个都走了，就剩下我一个，在这世上做孤魂野鬼。”</p>
这感情的事儿，谁也说不好。孔织同楚筝没什么交情，也不好开口再劝，便想着寻个由子告退，就听楚筝正经八百道：“小郡主的名字可起好了？既是王君所留之女，往后还要你这个姑姑多庇护才是。”</p>
这话题转得快些，孔织隐隐地晓得些什么。</p>
她瞥了楚筝一眼，道：“还没有起，哥哥虽说西行，还有承公主在，总不会怠慢了这个孩子。”</p>
楚筝摇了摇头，仰起头道：“你不可大意，这世上有了后爹就有后娘。那是他舍命生下的孩子，要是受了委屈，他在九泉之下如何能心安？”</p>
孔织看着楚筝，原来引得她伤心的，不是孔良孝的入宫，而是孔良礼的故去么？</p>
想起冷冷清清地孔良孝，孔织心中生出几许怒意。难道就是因孔良孝那肖似孔良礼的容貌，楚筝才瞧上他的？</p>
楚筝想来也是憋闷得太久了，话说出口，长吁了口气，道：“孔织，说起来，我也算小郡主的表姑母，往后你与我一同庇护她吧？”</p>
孔织见她将簪子撂在一边，看也不看一眼，只觉得甚是滑稽。</p>
真不是该说她是重情，还是冷情。</p>
“小郡主是皇孙女，公主之女，往后自是由承公主避讳。倘若公主府日后有不妥当之处，织自然遵从表姐的吩咐！”孔织心中不耐烦，面上仍这般说道。</p>
楚筝这方放下心来，叹了口气，道：“我能做的，也唯有这个了！”</p>
她多情也好，无情也罢，孔织却有些不耐烦听下去，便起身告辞、</p>
楚筝原还想在留她说话，见她形色匆匆，便没有再挽留，只唤了个侍儿送孔织出去。</p>
孔织跟着那侍儿刚出了院子门口，这边已经有人在等着了。这挺着大肚子，面上甚是憔悴的，正是楚筝之夫三皇子。</p>
从姜瑞炎那边论，孔织要唤二皇子一声“弟”，从楚筝这边算起，却是表姐夫了。</p>
三皇子看了一眼孔织，慢条斯理地说道：“晓得国公过来探望，还几句话想同国公提及，还望国公能赏脸一听。”</p>
孔织点头道：“有什么指教，请郡君但说无妨。”</p>
三皇子将身边的两个侍儿都打发到一边，又看了看引孔织出来的那个。</p>
那个侍儿忙低下头，也避到一边去。</p>
三皇子这才说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否则总有东窗事发之时。我往宫里去，请卿父帮忙将令兄赐婚北蒙，却是藏了私心。如今，既是侯夫人已经晓得，相比国公这边也当知晓。这般背后图谋，不是我之本心。只是既是身为父亲，自然要为自己的孩子筹算。假使再来一次，我仍是会如此做。”</p>
孔织已经听姜瑞炎提起此事，但是却并没有对三皇子有什么恶感。毕竟能最后拿主意的不是他。</p>
如今，三皇子既是主动提及，想必也有其用意，孔织便只是冷眼聆听。</p>
就听三皇子又道：“我只是一男儿，并不晓得那些权势之斗。出如此下策，不过是畏惧令兄罢了。今儿提这些，并不是要国公原谅，而是请国公不必因这个缘故，迁怒于我的卿父。”</p>
孔织没有应承什么，只是说道：“我晓得了，具体事情如何，还是往后有了头绪再说。”说完，她抱了抱拳，先行离去。</p>
三皇子站在门口，看了看上房这边，站了许久……</p>
孔织坐上马车，想起早年众人一道在闻达书院读书的情景。楚筝虽说待人傲慢，但是那个时候待“梁雪”却是真的好。</p>
似乎所有人的人都不相信姜嬛会好生照看小郡主，孔织想起孔竹所说的联姻的事，心里不由地叹了口气。</p>
姜嬛同楚筝都是多情之人，少年时这两个就曾为一人打架，如今有都为一人的故去而悲痛欲绝，说起来也都是孽缘。</p>
回了文宣公府，孔织就听小厮报，先生在书房等着，请国公回府后过去。</p>
这“先生”就是如今在文宣公府为幕的名士燕莱，却是不晓得她走自己何事。孔织带着几分疑惑，进了书房。</p>
燕莱的脸上带着几分笑意。道：“国公，这府上怕是要添新人了！”</p>
孔织挑了挑眉毛，却是有些个疑惑不解。</p>
燕莱道：“东平侯府五小姐来了，又回到她前两日所住的客房，这次看来，却不像是小住的模样。”</p>
这孩子，孔织见燕莱之意，像是赞成崔鹊进孔府的，问道：“先生，这般下来，可否太招摇了！”</p>
燕莱摇了摇头，道：“国公，如今想要自保，就要有自己的势力。莱瞧着国公同承公主姐妹情深，不想是要驱吉避凶的模样，国公可是拿定主意了，要助公主夺嫡……”（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