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上花》56

  边巴要回家去告诉他老爷子关于我们结婚的事儿,出门时吹着口哨,神采飞扬,说让我等他好消息。我笑,在露台上看他上车离开后,换了身舒适的夹棉布衣去了最近的书店,买了本关于女人仪态养成的书。豪门已经敞开,垮进去后修为如何才是最长情的告白。我连灰姑娘都谈不上,人家灰姑娘至少还有个高贵的出身,只是遇到不喜欢她的后母才碧玉蒙尘,王子为她拂去那层土,高贵的本质就显现出来了。而我,出身连微寒都谈不上,纯碎出身贫贱,仅有的一点中专教育都是在忙碌的扫地过程中抽空混完的。专业的枯燥书本除了教会我工作的技巧,不会教你餐桌礼仪、更不会教你在什么场合穿什么衣服说什么话。

  所谓豪门,我等普通人看到的只是其华丽的一面,背后的讲究和规矩才应该是豪的本质。都说一入豪门深似海,不过是说豪门内复杂微妙的人际关系,这些难道比每天都要戴着面具八面玲珑的欢场应酬还难?

  十八岁的女人能让男人迷恋你,是因为你青春亮丽;三十岁的女人还让男人迷恋你,那就是教养。

  我现在远远达不到有教养的程度,但我想把自己修炼成有教养的女人!

  好久没跟红云她们见面了,边巴要下午才回,索性就约了红云、青柚、青桔聚聚。

  记得第一次来这家西餐厅还是红云带我来的,记得她当时轻描谈写说这里的咖啡是全城最好的。而现在,他们这儿做得最得的已变成牛排,据说大厨刚从美国请来。

  红云瞄了一眼我无名指上的戒指,搅着咖啡说:看来你是真的要结婚了,戒指都买了!

  我点了点头,心里还是有点得意的。古语说什么来着:金龟婿。边巴,应该属于我走了运钓到的一条金龟吧。

  有些得色的扫了三位姐妹一眼,笑问你们怎么都知道了啊?

  这两天公司都炸了。青柚说。是进哥讲的,小倩说是边大打电话通知他的。进哥这两天可得意了,说他手下的小姐,你是第一个嫁进豪门的,他脸上有光。

  青桔拿着我的手,打量着那枚钻戒,一脸惊讶。妈呀,他真的要跟个小姐结婚!

  青桐翻了她一眼,说什么小姐,青桐上岸了,就不是小姐了。

  对对对。青桔不好意思地看着我,小声说对不起啊青桐姐,我这脑子不好使,不会说人话。

  青柚不无担心地说,他家有权有势的,多少女人想跟他啊,他怎么就看上你了?青桐姐,他不会骗你的吧?

  我说,他骗我什么呢?一无所有,除了这个身子还算个东西,有什么值得他骗的?再说了,他如果只是要我这个身子,花点小钱买就得了,厌了还随时可换新的,用得着处心积虑骗我吗?

  青柚想了想,说也是啊,你有什么值得他骗的?看来边大对你还是真心的。青桐姐,你真幸运,遇到那么好的一个男人。

  想起那个艳阳高照的中午,穿着睡衣的边巴命人把那两个惹到他的男人从车库里拎出来,冷冷地说扔进狗笼里喂狗,然后笑嘻嘻看着那俩人被獒撕扯得大声嚎叫,不禁苦笑。那样的一个男人算是好人吗?不,他不是好人,他只是个被惯坏的豪门公子哥,将来的日子指不定什么样呢?不过我已想过,既然不想放弃这个天赐的机会,那就睁只眼闭只眼,尽量小心翼翼,如覆薄冰地生活吧!

  自己选择的,无论后果是什么样,都得自己扛着。

  想想从父亲去逝开始,到后来二弟失学以换取我读书的机会、再用下跪换来上中专的权利、前夫绝决跟别的女人头也不回地离开、毅然辞职来到这个陌生的城市,在湿气迷漫的小屋里第一次用身体换钱、到后来成为包房公主、下海以身体换钱这里面的哪一步不是命运推着我走的?

  曾经一而再、再而三地从头来过,俯身向着隐在深处想偷得一日闲的自己说不。哪敢停止啊,怯懦可以有,只是悄悄的自己抹抹泪,艰难的处境让我就是天上下刀子都得昂着头前行。

  从今后,就真的不用再担心母亲和两个弟弟衣食无着了。因为有边巴,他说了,等他把这里的事按排好就跟我回老家,给母亲买套房子,三弟的治疗费就更不让我操心了,他给了我一张visa,上面有足够三弟的治疗费,只需在他需要时打过去就行。

  我很幸运,为自己遇到这么一个男人而感谢上苍。

  什么时候办婚礼?红云问。

  周末去寺里请僧人算时间。我说,内心充满无限的喜悦。

  你真好命。红云说。嫁给那个二世祖,你家那点事算什么呀?人家几辈子都花不完的钱。对了,他知道你和尼桑的事吗?

  我摇了摇头。他们两家是亲戚,姨表亲。

  啊?红云惊讶看我,说尼桑和边巴是亲戚关系?

  我点了点头。

  那你更要小心了,别让边巴知道你们曾经有过关系。

  我是打算告诉他的。虽说是过去,毕竟有过一段,他从我这里知道总比从别人那里知道的好。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我说。

  也是。青柚说。青桐姐,你和尼桑的事儿公司人人都知道,总有一天边大会知道的,还不如你提前告诉他好些。他既然决定要跟你结婚,肯定是真的喜欢你,你告诉他比别人告诉他,肯定就不一样了。不要像我当初,五哥从他老乡那儿知道我在夜总会做事后,就说我一直是骗他。

  我握住青柚的手问:他最近还在联系你?

  红云斜了青柚一眼,不高兴地说岂止联系啊,人家马上还要来了。

  我吃惊地问青柚。他要来这里吗?

  青柚不着声。

  红云不高兴地对青柚说青桐问你呢,哑巴了?

  我搬过青柚的肩,正色问道:他真的要来看你?

  青柚难堪地点了点头,立马又摇了摇头,争辩道,他不是来看我的,他要来这里工作!

  我以为自己耳朵听错,追问道:什么意思?来这里工作?他在这儿找到工作了?

  青桔说:青柚姐帮他找的,在夜总会当保安。

  我瞪大眼看着青柚。你让他在夜总会当保安?

  青柚嗯了一声。

  我生气地瞪着她,说青柚,你抽疯了吗?他当初抛弃你不说,还把你的钱赖了,这种人你还理他?青柚有些心虚地说道,他不是想赖我的钱,他说他挣了钱一定还我。

  我不屑地说,他说挣了钱一定还和赖掉是同一回事,只不过换了个说法而已。

  不会的。他说来了后,工资全交给我管,只给他点零花钱就行。

  我看着青柚,认真地说,听你这意思,他来了是打算和你住在一起?

  青柚不说话。

  我想起敬克英和她的事儿,有些艰难地问道:那你和敬的事儿怎么办?

  红云冷笑着说,这还是敬总给按排的。

  我有些想不通了。说敬不是喜欢你吗?怎么又给他按排工作,你们仨这是闹的什么情况?

  什么情况?混乱的情况罢。红云说,翻着青柚。好好的正房混成二奶,你也真是够够的了。

  青柚脑袋都快低到桌面上了,我虽觉得这事儿不妥,但也不好再说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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