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上花》23

  青柚的老乡我见过两次，一次是在夜总会电梯口他伸手摸青柚脸那回，表现出的无所顾忌，丝毫不把青柚放在眼里。另一次是他请客青柚买单，吃的火锅，我、红云、紫烟、阿阮都去了，六个人他点了十个人都吃不完的菜，不停地吹嘘自己在工地上老总是如何依重他，完后剃着牙大刺刺地喊服务员打包却把帐单随手递给青柚，理所当然的嘴脸想想就恶心。我敢说，他打心眼里就看不起青柚，但是又扼制不住占便宜的心理。自幼这样的人见多了，生活在最低层，食物链的低端，能占两点便宜绝不会少占一点。还记得六岁那年母亲让我去小商店里换两元零钱，对方没数就直接给了我两叠毛票，回家的路发上发现后欣喜若狂，迫不及待地给母亲邀功。母亲数了数钱后，难得地露出笑颜，从锁着的木箱里抓了把生花生给我。没一会儿商店的老板发现后找了来，请母亲退他两元钱。尴尬的母亲装着出去找我，然后回家笑呤呤地拿出两元钱对那人说对不起我家孩子不懂事。

  小市民的生活哲学就是这样，别人如此，我们也如此！

  所以当我看到青柚那个老乡把剩菜和锅底一起打包，叭着嘴说熬过的汤料第二次吃更香时，我就明白这货别看西装革覆，其实骨子里仍是贱男一个。

  我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办，青柚的软肋是他五哥，人家也正是抓住了青柚害怕的心理，所以才能放肆到无耻的地步要人要钱。而她五哥一而再再而三的找青柚要钱我就明白，德性和他老乡差不了多远。如果青柚在夜总会工作的事儿被他知道，不仅婚事没了，恐连钱财也收不回来。

  不想看着青柚任由贱男欺负，只是我一时之间想不出两全法子来。那个男人越来越嚣张，各种污言秽语的短信不断，有时青柚正在工作，他都打来电话让青柚请假，迟到一会儿都不行。

  因为和另一个有事的姐妹换班，本该休息的我捧着泡面出现在化妆间。青柚进来，悄声说青桐姐你看，他越来越过份，我不想去了。然后把手机递给我。

  我看着短信内容：我一哥们看上你了，我答应他让你陪他玩一次。今晚别上班，早点过来，顺便给我带一千块钱过来，这几天打麻将手气不好。对了，我刚才跟你男人通了个电话，他说他年底就老家结婚了。放心吧，我是个守信的男人，答应了就一定给你保守秘密。

  真他妈赤裸裸的威胁啊！这贱男，摆明了就是吃定青柚了！

  我把手机递还给青柚，脑子飞快旋转着。

  青柚坐在我旁边，可怜巴巴的样子，低声说我该怎么办啊？青柚姐！

  我无意识地搅着面，想了想说，这种人，不管你给他多少钱，陪他睡多少次，他都不会守信的，因为他打心眼里就看不上你，迟早有一天，他会把你的事当作笑话讲出去。

  青柚顿时眼泪就下来了，哽咽着说那我就完了，五哥家要是知道了肯定会退亲的！

  我推开泡面，皱眉看着他说没有别的办法，你辞职吧青柚，别在这儿干了。

  青柚抹了把泪，说对，我辞职回老家去，他找不到我也许就放过我了。我冷笑，说你做梦呢，那种人，是放过别人的人吗？

  青柚有些傻眼。那那怎么办？

  我紧眠了一下嘴唇，说这样，辞职后先不回家，另找份工作，不过得是正当工作，发些工作照片给你五哥，让他知道你在干什么，话里话外透出那个贱男在这儿，在追求你。以防哪天他真的告诉了你五哥，咱们也好有个缓冲的。反正你打死都不能承认在夜总会干，就说他追求你不成，在报复你。

  好，我听你的，我还回洗脚城去！她说。

  不行，不能去洗脚城，那也是个污浊之地。我干脆地说，哪怕扫地都可以，就是不能再侍候男人。这样吧，我也想办法帮你找找。

  好，我听你的青桐姐，等这个月结了帐我就不干了。

  还有，你不能让那个混蛋觉察到你的想法，明白吗？

  嗯。青柚点点头，关了电话。

  第二天休息，我约了九刀见面。他在老城区租了个房子做工作室，要找个做饭和打扫清洁的，我想介绍青柚去。路上，收到尼桑的短信：青桐，你辞职来我们公司吧，老大老二都同意了！

  让我辞职换个工作的事儿尼桑已经跟我说过多次，一直也没当回事。主要是自己跑这么远，仅仅是找份饿不死也富不了的工作就不值得了。

  回了个电话给尼桑，说谢谢他的好意，我不想现在换工作。问他能不能让青柚去他公司，不用坐办公室，就做清洁、烧水什么的。他迟疑着说可能不行，因为公司有做清洁的人了。

  那就算了。我说，挂了电话，径直到九刀的工作室。

  九刀倒是爽快同意了。晚上告诉青柚，她特别开心。一心盘算着辞职后住哪里的事儿。我想起尼顿有次告诉我，他一个朋友回内地了，在老城的房子要找人看守，还问我愿不愿意去，便又打了个电话给尼顿，问他借了那房子。

  青柚高兴极了，红云听说后，下班后特意请我俩去吃西餐，青柚吊着我的胳膊，开心地笑着，跟我说她家里给他准备了六床被子，还打了一套家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