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痴情女负心汉

  就如同所有八点档的戏码一般,夏兰的遭遇也烂俗得可以。从小父母双亡的她,全赖邻居母子的扶持,才得以三餐温饱,存活下来。与周哥儿年纪相当的她,自幼青梅竹马地一起长大。感情自然非比寻常。三年前,周哥儿的母亲病重去世,临走之前,老人拉着两人的手,找来热心的邻居做媒,替两人定下了这桩婚事。自此后,两人眼中更是只有对方。

  周大娘去世之后,家中便没了收入来源。为了能让周哥儿安心读书以考取功名。夏兰毅然抛头露面,以一把琵琶,穿梭于各个茶楼酒家,卖唱为生。以此来维持两人的生计。

  原以为,等周哥儿金榜题名之时,便是两人洞房花烛之夜。谁知,她的确等来了好消息,周哥儿顺利的名中三甲。可与此同时,也带了惊天噩耗——相貌英挺的周哥儿在走马游街时,被左相司徒剑之女司徒芊芊看中,成了左相大人的乘龙快婿……

  “因为他负了你,所以你才想要轻生?”江小楼垂下眼睫,语气淡淡如水。“拿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值得么?”

  “……”夏兰无语。半响才喃喃地说道。“我只想着,他负了我们的情谊,他不要我了,我在这个世界上,便一个亲人也没有了。就活着,也不过是行尸走肉。还不如死了,一了百了。也许,也许他还能愧疚,还会不安,还能偶尔记得我……”

  “傻子。”江小楼翻了一个白眼,怒其不争。“他也许会内疚一时,但人死如灯灭,转眼间便会将你忘得一干二净。如果他真有你想的那般痴情,又怎会另结新欢?!为了这样一个男人,就这样白白送了自己的性命,值得么?”

  “就算你想让他记住你,想给他深刻到让他无法磨灭你存在的教训,也不该用自己的性命作赌注。更何况,人生一世,可以做的事情很多,感情不是我们唯一的选择!”

  “先生,教我!”夏兰死命的咬着嘴唇,猛地抬起头来,恳求道。“教我怎么才能讨回公道。”

  江小楼微微一怔,沉吟了片刻,才淡淡的开口说道:“你想清楚了,一旦与他撕破脸,便可能再也没有转圜余地。而且,他现在是官身,民要告官,即便侥幸赢了官司,也要被流配三千里。为了这样一个男人,值得么?”

  “我想好了。”夏兰用力的点点头,目光坚毅如山。“是他辜负我们十几年朝夕相处的情谊在先,我只是想讨回,属于我的那份公道而已!就算是付出更多,我也不在乎。更何况是这区区三千里。”

  “那好,既然你想清楚了。我便帮你一次。”江小楼见她如此决绝,也不再劝阻。只微微的叹了口气,站起身来,拍了拍衣衫上的尘土。唇角没有一丝弧度。“明天一早,你到我的摊子上来,我给你写状子。”

  “大恩不言谢。先生的恩情,有机会,夏兰一定还给先生。”朝江小楼福了福身,夏兰毅然转身离去。望着她寥寂而孤独的背影,江小楼的心情,却久久不能平复……

  隔天,夏兰果然如期而至。江小楼便将早已准备好,精心雕琢的状子递给了她,又嘱咐她找好了证人,带上鸳鸯礼书再去县衙告官。夏兰点头匆匆离去,一个时辰之后,县府大衙门口,便响起了“咚咚咚咚”的击鼓鸣冤声。

  那声音一声一声,力震耳背,瞬时间引得过往的行人将县衙围了个水泄不通。江小楼心中惦念着这个案子,也如坐针毡。于是索性请宋夫子替自己照看了摊子。自己,却朝县衙门口拥挤的人群中走去。

  兴宁县的县衙坐落在县城的正中心位置,离江小楼摆摊的地方,其实不到五米远。县衙坐北朝南,是穿木斗结构的四合院。高大威武的县衙大门上,高置着“明镜高悬”的匾额;两座威风凛凛的石狮子,头披卷毛,张嘴扬颈,四爪强劲有力,神态盛气凌人,栩栩如生。似要将这世间一切不平事,尽收眼底……

  来古代这么久,江小楼还是第一次踏入这个功能类似于现代法院的地方。由于前世在法院出入的次数,多如牛毛。是以,对这个威武森严的县衙大堂,江小楼心中反而升起一种熟悉的亲切感。

  大堂的正中央,照例高置的“明镜高悬”四个大字,笔法雄浑苍劲,似在提醒着为官者,要公正执法,廉洁奉公,爱民如子。匾额下的公案上,放着惊堂木,文房四宝,以及红绿头案签等物品。

  大堂两侧,整整齐齐的站着两排手持杀威棒,威风凛凛的捕快,见两人上堂,都齐声“威武…”不断。在大堂口,还摆着鞭,锁,牌,夹棍等物。旁边高悬着“肃静”、“回避”两面牌子。

  “堂下来者何人?刚才击鼓鸣冤所为何事?”公案前,一个身着七品官服,面白细鬓,仪表堂堂的中年男子,将惊堂木轻轻一拍。厉声问道。

  “小女夏兰叩见大人。小女乃兴宁县人氏。此番击鼓鸣冤,是为告小女的未婚夫婿周沂南,贪图权贵,背信弃义。置媒妁之言,婚书凭证不顾。在高中探花之后攀附权贵,停妻再娶。”将状子递给衙役,夏兰掷地有声的说道。

  “荒唐!周大人乃新科探花,又是当朝左相的乘龙快婿。怎会与你一个村妇有婚约在身。”看完状子,新任县太爷挑了挑眉,把惊堂木一拍。厉声道。“你可知道,诬告是要受笞刑的。”

  “小女句句属实,有婚书为证。望县太爷明察。”见县太爷不分青红皂白,先给她一个下马威。夏兰心中一沉,自古官官相护,今天这个公道,看来是不容易讨得回来。

  县太爷似若有所思的望着她,半响才又缓缓说道:“即便你所言非虚,你可知道,以民告官,即便是赢了,也要流徙三千里。你可要想清楚,这个状,告是不告?!”

  “回大人,小女想得一清二楚,这个状,是一定要告的。”想起江小楼教与她的话,夏兰微微沉吟片刻之后,又继续说道。“不过,小女告的,并非新科状元周沂南,而是小女的未婚夫婿周沂南。”

  “既如此,替我传周沂南来。”县太爷再次拍了拍惊堂木,朝堂下甩出一支绿头签,对着两旁的衙役说道。不知是错觉好还是巧合,有那么一瞬间,江小楼竟然觉得,他看着夏兰的目光中,分明有一丝不易觉察的赞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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