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暗潮
“你适才说，宸王这几日去了何处？”
樊阳漪兰阁——帝都占地最广、名气最甚、规格最为高致的成衣铺，每日客流来往不断、钱财来源滚滚，掌柜传闻乃是风韵犹存的妇人，却是颇为神秘，神龙见首不见尾，世人恨不能能一睹其风采，但其实极少人知，漪兰阁不过是那神踪隐秘的逸然山庄某一处产业罢了。
更是月前，漪兰阁私密迎来了位了不得的大人物，阁中高层无不谨慎细微、小心翼翼伺候着。
这人物非是他人，乃是逸然山庄少庄主司瑶仙君转世柳玄心。她此刻居身之所，是漪兰阁阁中最深之处，风景秀致，僻静少人打扰，只有柳玄心自己所带婢女守卫和漪兰阁阁主偶尔因事相告。
“你说，宸王，去哪了。”
气氛阴森冷滞，柳玄心平静的眼眸深处是犹为抑止的似要喷薄而出的怒意——杀意。
来向她禀报百里玄钰行踪的婢女瑟瑟跪在地上，因少庄主二度相问而禁不住身体微颤发抖——少庄主表现越平静便越不寻常，她那样的压抑往往是她怒火的开始。
印象里这少庄主虽是女儿身却极为厉害，还没正式管理山庄，山庄却在她手更发展壮大，一身武功更是出神入化、高深莫测。她们这些下人，对她只有深深敬畏在心里。
对她们而言，少庄主就是神！
“禀报少庄主，”跪地侍女定了定神，坚定再禀，“宸王殿下这些时日确实大多在侯府！”
……“好，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本等着疾风骤雨，可却是久久默然，隔了会，柳玄心才缓缓道。
暴风雨前是平静的，她是神，寻常小事岂能让她情绪有变？可昊天，昊天竟然宁愿跟凡人不清不楚，也不愿与她多见多说，
侮辱，实在是侮辱！
“少庄主，婢子想您，可是在为那件事烦恼？”那婢女得令却未曾立即离去，反是壮胆继续跪地回报，
“请少庄主容婢子说上几句，婢子、婢子无法坐视少庄主这样一个天仙般的人物为那样粗鄙之人伤神，她不配！婢子只想，不若直接命人将那人除去！岂不一了百了。婢子便愿请缨，替少庄主分忧！”
话罢，婢女深深一揖参拜，被面纱覆住的半张脸露着一双圆睁又满是决绝的眼，周身向外散着杀气——是从人堆里走出的实质性的杀气。
“不用。”柳玄心听到结束，居高临下瞥看跪地的婢女，“我的事自有主张，你退下吧。”生硬而冰冷的拒绝，语气不善。
“少……是，婢子退下。”婢女似乎还想说什么，终也是无力离去。
……“呼～”“呼～”
风起，枝叶飘晃，“簌簌”声响，落叶被风拂得乱了轨迹，是为“树欲静而风不止”，柳玄心起身看晃荡的叶，风吹得她衣袂飘飘，她的眼中不经意流露出凶狠、鄙夷，唇边挂着浅显的笑：
“呵，果然、果然，秦玥，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希望你能把握住，别逼我出手。”那浅显的笑忽而深上许多。
………………
却道柳玄心那儿“风不止”，“寄情轩”这亦是暗潮汹涌。
当今三皇子定王百里玄明便正与一贵客密会于此，这贵客不知是何方何势力，却说手上有他感兴趣的东西，能帮他对付那该死的两个哥哥，百里玄明于是选在了这地——樊阳最大的茶馆，他的地盘，他是幕后东家。
“阁下说有东西能帮孤对付孤那两哥哥，孤倒愿闻其详，请阁下赐教了。”
百里玄明率先朝贵客抱拳拱手，笑脸相迎——总得看看他给的东西，若是浪费他时间，呵，就是找死！
“王爷不必如此多礼，我家主子有事不便前来，便由我代主子。”
贵客不理人情，竖手便让百里玄明止住，黑斗篷把他包了个严实，声音听得沙哑，嗓子就像坏了一样，
“今日来此的目的你我都清楚，就不必多客套，直接开门见山。王爷请坐，主子嘱咐我将这些物什拿给王爷相看，说王爷看了就会知主子诚意。”
那人话落，手伸入斗篷里，干干脆脆拿出了个大信封放在百里玄明面前桌上。
“好啊，本王也有兴趣阁下背后之人准备了什么东西。”
百里玄明笑道，目光落到信封上，没丝毫犹豫拿起，“呲嚓”，撕开信封口，取出里面厚厚一沓纸，白纸黑墨，字写得端正飞扬。
他随意看去，一张，慢慢再是一张，飞快又是一张，“嚓～嚓～”纸飞速一张张被览过，厚厚一沓，竟没多久便被百里玄明览完。
而他神情，哪还有丝毫笑意，其实那些纸越看到后，他越是郑重。
“啪～！”
纸被拍到桌上，百里玄明一手打了上去，不由兴奋、不由激动，好像浑身每一处肌肉都在跳动，可也不能不谨慎防备，于是试探得问：
“阁下，不知你家主子是谁，这上面记载属实？朝中这么多要员，这些机密可不是一日两日轻易能得来的吧？”
“王爷不用关心这些东西出处，”
斗篷人静候百里玄明看完，侧头对向他，声音依旧沙哑到无以复加，膨大的黑色斗篷将他完美掩盖，
“只要知道我们是王爷这边，为王爷效力罢了。
而我来前，主子说，宸王一向得皇上宠爱，昭王又有宫里那位吹枕旁风，只有王爷最无优势，这些东西对王爷来说正是雪中送炭。主子又说，这些不过是其中一部分，若是王爷愿意，以后会有更多的东西提供给王爷。”
“好！”百里玄明听到此，禁不住拍案大赞，赞过后才恍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静下心想到可疑处，又不禁问道：
“本王倒是很愿意与阁下还有阁下幕后之人合作。只是不知，你们为何会选本王，又不知若他日成功，你们又想从本王这得到什么？”
“因为王爷最需要我们，”沙哑声复起，
“主子说因为王爷会最需要我们，所以来帮助王爷，至于要什么……呵，我们主子与宸王不共戴天、结怨至深，只希望若他朝王爷登上大位，能好好对付宸王，使我们主子得以发泄心中愤怨。”
“那是自然！”
百里玄明张狂大笑起来，
“敬告你家主子，若本王有一日能坐上那位子，必不会让宸王好过！多谢你家主子相帮了！本王他日必不忘今日之情！”
“好，”斗篷人喝道，起身抱拳一拱，“那属下就去回报主子。王爷与我家主子之盟，这便定了！”
“阁下请便。”
百里玄明此行收获之多，使他心情大好，亦起身还礼，不吝啬暂时的“情义”，送上门的肥肉，岂有不要之理？
只此一来，夺储又近了几分！只需夺得宝位，到时，天下不尽在他手！
至于掌握朝廷要员兼夺嫡诸事之密的神秘“主子”，留不留，不就是他一句话了？
哈，哈哈！仿佛胜利在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