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恢复记忆的昊天 1
“不喜欢？呵，黄公子是喜欢隔外你那‘三弟’吗？”柳玄心听百里玄钰拒得直白未怒，只是淡淡嘲讽，意有所指瞟向隔门外，似是透过那门看到个小人。
她笑了，一抹弧度恰到好处。笑的不知是谁，是自己异或百里玄钰。
“没想到堂堂昊天仙君入了俗尘也是堕落，动了凡心了吗？面对美到惊心动魄的我无感，却是对门外总喜女扮男装的凡人起了兴趣？”柳玄心又嗤道，再看百里玄钰，少了柔情，眸中分明是“怒其不争”，满满的怜悯可惜——她喜欢昊天，而非都不知的百里玄钰。
而百里玄钰对她所说自是怒了，抑着性子听完柳玄心的话已是他最好的修养，他不知缘何这么恼怒，竟失了冷静不分析对方话中更多的意思，只表现得更加冷淡，若非还顾忌不落子羽面子，他怕是早已离席：“姑娘莫要诋毁了三弟、诋毁了本公子！他与我只是拳拳兄弟之谊！
还有，什么昊天，什么堕落、凡心，什么女扮男装！姑娘所说，本公子不懂糊涂，若姑娘无事，请容本公子告辞！”
“终究没有记忆的你不是你。”只是他说的话意这般明显，语气更是不善，对座的柳玄心却仿若不闻，垂下头反是落寞喃喃。
而喃后她忽又脸色一黯、眉间一紧，像是下了什么莫大决心，从袖中拿出了个木制红漆雕纹小盒摆在桌上，打开那盒，刹那有五色光华向外四散、极致清香于外飘逸，鹅绒、丝绸垫着，一颗雪白晶莹剔透的圆丸卧于其上——不是珠宝却胜过世间所有珠宝的颜色，打开只消顷刻，便芳香满室，再穿过门缝、板缝，那气味不消片刻便能覆满整层楼顺而向下向外。
“这是什么。”百里玄钰问，盯着桌上那颗流光溢彩的小粒，他似乎见过又似乎没有。
“吃了，吃了你就懂了。”柳玄心又笑，将那小盒前推，紧推到百里玄钰身前——明神丹，她下凡前百年走遍仙界，采了共二百位药，于鼎炉中用六丁神火炼了整整一年方成，为的就是未雨绸缪，使昊天转世得以恢复天上记忆。
这本是不允许的，他日归天必会因此受到惩戒，司瑶心中再清楚不过，可现在，她管不了那么多了！
……而百里玄钰静默了，他看那丸又看柳玄心，看柳玄心又看那丸，如此往复，好一会终将那圆丸拿起，凑近细细看了，而后甩入一口吞了。
“咕噜”他咽下，圆丸在他内里即刻消融，而随着丸的消失，他人开始变了，脸色涨得紫红、胸膛火热，脑中更是一霎那多出了很多东西，发沉发痛的他恨不得脑袋爆掉！他双手抱头、使劲抱着，似乎那样能让他的痛苦减轻。
身体很快开始倾倒，窒息感渐渐袭来，而今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更别论推开隔门了。
吃力地看叫他吃丸的女子——正冷眼旁观端坐，还好整以暇得品茶。
可恶，她到底给他吃了什么东西！父皇，子羽，三弟……
…………
却说隔门外，秦玥和商子羽已踯躅着、彼此沉寂了许久，突来的异香让二人皆是精神一震、倍感惊奇，虽那香稍纵即逝。
可却令秦玥从恍惚中清醒，她再看商子羽——似是不经意瞥上的那么几眼，眼神中颇为复杂难说，口开了又闭、闭了又开，眸合了又睁、睁了又合。
今日许是最后一个机会了，她握紧双拳，又看向离他们不远的隔间，里间的人不知是在说什么做什么——可等他们出来，今日的聚会也就结束了，有些话现在不说，以后还适合吗？
秦玥踌躇了许久，才尽量使自己的心归于平和，尽力使自己的语气不显得异样。
“二哥”她唤。
“嗯？”商子羽听到她声，斜过身，静静得注视于她，温润眸中带着浅浅的笑，语调微扬，语意自明。
只那样祥和的他，给了秦玥莫大继续说下去的勇气。
“或许，或许曾经有人很喜欢二哥，芝兰玉树、待人谦和有礼的二哥。”秦玥道，可真这样说又叫她些许不自在，于是双手斜并在一起、揉搓着衣角，低着头不敢看，一双眼也是左斜右斜，只好一会才匆匆瞥上一眼。
她忘了她的男装打扮，回复了小女儿姿态。
然瞥到对面那人儿眼底浅浅的诧异，秦玥立即又慌了，红着脸着急补救：
“二哥别瞎想，”她越想越慌、越乱越急，一句“别瞎想”出口，她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什么“别瞎想”，越说越惹人怀疑了！
便见商子羽越发得带笑瞧着她，秦玥脑筋一热，更说得不知所以了，“我、我是说二哥这样的儒雅君子，肯定是有很多姑娘喜欢过的……只是，二哥不知罢了。”她嗫嚅着最后，终于不再说了。
“若真有那样的姑娘，”却道她还在不安，商子羽接过她的话，转身走临至窗，望向楼外的天，
“若真有那样的姑娘，那商某感谢那姑娘的厚爱。只可惜商某一颗心，已许人便不可再许她。可二哥，是真切感谢那样的姑娘，感谢她曾经的喜欢。”
他话完，又扭过头对向秦玥，嘴巴张了张并未出声，可秦玥识他口型，那是三个字：
“傻丫头。”
傻丫头……他知道了。
他知道她是女儿身，他知道她喜欢过他！那一刻的欣喜无法形容，秦玥差点抑制不住的泪崩，可终究还是兜住了，未叫他看见她不堪一击的脆弱。
“啊，怎么有灰。”她带着轻微哭腔呢喃，用衣袖抹去眼中湿润，抹去泪水的痕迹。
而后又是嬉笑了：“嘻，二哥和柳姑娘可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金玉良缘呢！三弟就等着喝二哥喜酒的那天了。三弟祝福二哥和柳姑娘一生幸福美满、白头偕老！”
秦玥微笑祝福，真心的祝福，真诚的笑。
这样就够了，这样就好了。他是那样温柔，他懂了她的心意，他有了他渴求的幸福、人生的意义，他会过得很好的。
于她对面的商子羽也是颔首接受了这份三弟，不，该说是三妹的祝福了。
他俩就那样相看着，从各自的眼中明白了彼此未曾表达的意义。
只是一场无疾而终的暗恋啊，今天就该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