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子羽有你,甚幸矣

  “呼”适时风过,拂到秦玥心里,带来丝丝清凉,吹散了她的惊慌,换回些余镇定。

  清晰认识到自己是在做什么、说什么,秦玥正了正神,她可没兴趣,一星半点也无,参入皇子夺位之争。

  这是个不能拖延、必须解释清楚的大问题,秦玥理了理思路,郑重行礼作揖,以显出自己的重视和绝无助人夺位之心:

  “此乃宸王殿下家事,亦关乎天下子民,安不过一草民,岂敢妄论此等大事?现皇子虽只三人,可俱优秀,又以今上之圣明——由谁继承大统,圣上心中该早有论断,圣意岂是他人能妄自揣测。

  然兄友弟恭,安想不论昭王、宸王、定王三位殿下哪位来日登极,相信另两位殿下定会全力支持,兄弟齐心,保我大楚绵延千秋万代、国祚不息!”

  话至末尾,这空荡的小院似乎都飘荡着回音,秦玥都被自己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感动了,真真叫一个荡气回肠、气贯长虹,还千秋万代、国祚不息~,切切,殊不知秦二世而亡?

  不过百里玄钰何等人物,寻常人都能听出的胡话,他岂有不知之理?听着便觉好笑,嘴上更是毫不客气地嗤笑、戳穿了“他”:

  “呵,你倒是会睁着眼睛说瞎话。不过孤对那位置确无兴趣,孤倒情愿寄情山水、游戏江湖,做个闲散王爷。至于那烫手之物,孤那两兄弟,想争便争,孤无意介与。”

  说时抬头看头顶的天,见云游四处无际,好不安逸自由,百里玄钰不经意将心意脱出,只是说得越发怅惘,夹着疲惫、无奈之意。

  不过秦玥并未被此情此景感染,只暗地撇嘴,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有时冷心理性得觉得自己都不像是女子了,徒余一板一眼分析着那话语实施的可能性。

  想来无意介与,就是不争?可殊不知无为而治、不争即争,乃大争、霸争之道!

  缘何这般说,想想也是那么回事。楚皇现在身子骨尚还安朗,由来处在高位、积威渐深的皇帝怎愿看到自己的儿子私底筹谋、日日盯着自己的位置?

  虽传闻他对这宸王一向宠爱,但以秦玥来看,若有一这大哥也起了那心,虽是父亲,但更重要是皇帝、还是一朝开国之君的楚皇难保不会对这儿子生出嫌隙。

  那还不如先坐山观虎斗,以不变应万变,不争即争。

  只是既身在这位置,还想置身事外、纵情山水~,听着像是美好,她也相信他说的是真,但不得不说,难呐~。

  向皇帝求旨,皇帝估计不会应允;等他兄弟继位,然后言明自己只想做个闲散王爷?这保不好可行,只是但愿别在那之前就命丧黄泉……

  总归,得了诸多好处,还想按着自己的心愿,人生之路顺风顺水,怕是难见那样的好事。

  她这大哥呐,若是出身普通富贵之家也就算了,偏偏生在皇家,怕是很多事会由不得他。

  秦玥越想越为这风姿绝伦的宸王叹惋、可惜,第一次旁侧看那看天之人看得几分失神,良久自己也看向了天,幽幽长叹: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形势瞬变,举措也当变化。殿下还是勿要被什么事困住、徒增烦忧,但求无愧于心、无愧于他人。”

  “好、好,”百里玄钰听了,静下性子却是赞同,“身不由己,好个身不由己。”

  话完,也不说了,两人间淡淡的沉默。

  ……

  “说起来还不知三弟你不仅会制酒,还会写书、作诗、吹箫,当真是多才多艺,作诗水平之高,天下几人可与你比肩?一首《水调歌头》如今可是四方传颂,一曲《美丽的神话》也是被众人追捧。不过那曲那诗,孤亦是喜欢,尤以那曲,别有风味。长兴诗会过后,三弟你如今更是声名在外。就连父皇亦是欲下旨召见你、赐你官职,还是孤拦住了,孤知你定不喜官场。”

  隔了会,估摸是心绪复归宁静,百里玄钰才又笑对秦玥开口。

  秦玥则听得眼皮一阵跳、心头一阵烧,这几天窝在府里,她倒不知她已是这么响当当,只是未曾想皇帝竟要召见她、拉她做官?!天呐!还好被拦住了。

  瞬间便生出种“差点死了遭”的慌惧,忙拱手谢道:“参见诗会只是受人之托不得已之举,安倒情愿出游或是在家。出名什么,非安之心愿,会上也不过不才做了几首拙作,哪敢狂妄与整个天下作比?至于曲,更是山间老伯传授,大哥谬赞了。倒是多谢大哥言明安志不在官场。”

  “何言谢?大哥不需你谢。”百里玄钰又笑,笑得温和、风采照人,转而道,温柔无比亲和:“忆起诗会上你为子羽出头,不惜与其他士子相对,令孤刮目相看、好不惊喜。那舌战三人的风采怕是在场人都不会忘。能得你这样个朋友无憾矣,孤只想着,何日你也能那样对孤。”

  那样对你?秦玥也是笑了,在心里笑了。呵,怕是不可能的。

  “大哥王公贵胄,二哥一介商人,身份上实是有云泥之别。想来安是帮不上大哥的,我既在场,见人欺负二哥,不出言相帮岂不太不仗义?”不过想是想、说归说,这丝毫不妨碍秦玥表现得义愤填膺,也确实义愤填膺。

  “你说子羽是谪仙般的人物,说你尊敬爱戴于他,三弟,纵使你和子羽生意往来依旧,但真正相交不过几日,对他,你真是真情。孤是,羡慕得紧呐。”

  “啊,啊。安确实敬重二哥,”莫名觉得说得几分变味,秦玥听着怪异,想了想话落又补了句,“安也敬重大哥。”

  “呵,别欺瞒孤。”悲意起,百里玄钰倒宁愿“他”不加那后面一句,有些控制不住脑中纷杂的思绪,他都不知在说什么了,“孤看得出,你是真爱戴子羽,对孤,则是忌惮、敷衍、惧怕,总归少了真心。不过这些,你的思想、你的做法看法,孤无法介入。但还是要说,

  子羽有你,甚幸矣。孤遇得你,亦是缘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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