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婚礼?始

  卷一秦家有女初长成

  “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水月庵中拜望师父恍还在昨日,然十日如白驹过隙快得只在一瞬,与玮令侯成婚之日如期而至。

  礼部尚书秦衷民秦府府院,早在一日前便处处张灯结彩,大红“喜”字符贴着、大红灯笼高挂着,府里下人也通通换上红衣红裤,表着笑、得着派发赏钱,乍一看还真是好一派和睦、喜庆氛围。

  纵使这桩天赐姻缘别有洞天,纵使嫁给一傻子对他们爱戴的小姐分外不公,可这是天家的命令,连老爷都无从反抗,更遑论他们这些府中下人了。

  遂只能把担忧揣在心里,把开心现在脸上,把最好的祝福献予他们敬爱的小姐,愿老天开眼保佑,不要让好人不幸。

  尤其是今天出家之日,他们更得开心,因而府中处处显得欢庆。

  ……

  “小姐,别动,婢子要给您好好妆容,这可是女子一生中极为重要的时刻啊!”

  秦府秦玥闺阁,婢女沁悦正悉心给自家小姐梳理、整弄发髻,透过铜镜,她看上去是那么认真、细心,一丝一缕在她手中都似瑰宝。

  “好了~,不用这么麻烦,可以、可以了。”

  秦玥见她久梳发髻不好,耐性消磨殆尽,挣扎要站起,却竟意外娇嗔起来,不安、紧燥,她就算再不在乎这次婚礼,这些情绪也是有的。

  “小姐~”

  往日无比温顺听话的婢女这次却是不依了,她“强压”秦玥到位上,双手搭于她肩,注视铜镜里一张娇颜,喜笑颜开,

  “时辰尚早,小姐别急。人生就这一次,半点马虎不得。你看看镜子中的自己,是多漂亮!就像朵花,含苞待放、娇艳欲滴。”

  “有、有那么夸张吗~?”

  秦玥竟难得又羞了,可顺着悦儿的话看镜里的那张脸——活泼明媚,虽远不及绝色也还算标致。

  似乎,似乎也还行~。某人有了片刻少女心,脸颊涂了些许腮红,现在却是更浓、更红。

  ……“噗嗤”

  沁悦瞧打小伺候的小姐罕见露出这副模样,没忍住笑了,待到笑过,她敛去笑意,“咳”清了清嗓子,竟刹那转换得一本正经起来,

  又充斥满回忆意味,

  “想那时小姐还说以后嫁不出去,要认婢子日后的孩子做干孩儿呢~。现在呢,婢子终于等到小姐穿婚服这天了,多好看、多耀眼!我就说我家小姐这么厉害、优秀,怎么会寻不到夫家呢?人现在就在外面等着呢。”

  “可人是傻子。”秦玥瞅她说得自得回味,似这桩婚姻是桩天大好事,便禁不住满额黑线提醒了句,“还有,你家小姐我,有有好感的人!”

  “傻子又怎样?”沁悦听后,却是直接忽略了她后头半句,一边整理发髻,一边微昂起小脑袋,答得理所当然,

  “玮令侯婢子见过,模样分外英俊养眼,配得我家小姐;人虽是傻子,可这样不是更适合小姐发展大计吗?婢子就认为挺好嘛~,咳,特别是他人帅~。”

  呵,不错,秦玥听着反乐了,对婢子的回答很是满意。

  “近朱者赤”,受她熏陶良久,算是小小继承她衣钵。然只一点,她可不记得她有教她花痴……

  ……

  “玥儿,你,此去候府,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时常回来看看爹娘,爹娘就你一个女儿~。”

  梳容妆扮良久,总算准备妥当,外头傻子玮令侯已骑着高头骏马恭候迎娶,秦玥也正待携沁悦乘轿去侯府。

  却道父母又相与而来,秦父毕竟是男子,悲伤深敛于内,未过多表现;秦母则不然,“女人是水做的”——她此刻深度具象了这句话。虽未有泣声,可她的泪水就如那黄河之水,波涛汹涌、滚烫流落,手上一抹大红手帕更是擦拭不停。

  悲喜掺杂,可秦玥感觉更多的是一股伤悲,虽淡,然淡入骨髓,自他们周身散出不息,与所穿大红衣物真真不太对调。

  “娘,女儿今日出嫁,怎么的也是件喜事,别哭了,多不吉利。”

  秦玥见今生母亲哭得越发伤心,心里本就难受的她也越发伤感起来,忙揩去宁雪茗脸颊上泪,柔声安慰、重重相拥。不管这桩婚姻她愿不愿、在不在乎,可现在有了这名,总不方便以后天天呆秦府。

  自此便不能和疼爱她的父母在同一屋檐,她亦是不舍。可她要是也哭了,他们还不得抱做一团?她遂只能表现得更加坚强。

  ……“好了,让孩子去吧。”

  见二人久抱一起不松,秦衷民终使力拉开了人。他朝向秦玥无力挥了挥手,以眼神示意沁悦带她远去,长痛不如短痛,他跟着拉上宁雪茗转身强横向屋里走去。

  “爸,妈……”

  秦玥目睹他二人背影低语自喃,忽才发现才还中年的今生双亲原来已在无意间苍老了许多。不由,更为低沉、失落。

  “悦儿,我们走吧。”

  想着越发伤怀,某人便低垂下首、敛了眸,再如男儿般的性格于此刻也是消失不再。

  她紧接一抹红盖遮头,决绝径直转身向前走去,习武之人听觉灵敏、五感异常,她不需人搀扶。随身婢子沁悦和一众抬着皇家恩赐礼箱的家仆则随她一同走出。

  居所多年的秦府今日则当离去,众人都有股“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悲壮之感。

  ……

  入到府外,一队人马确已等候,为首的正是秦玥那日见过的虽傻却俊美绝伦的玮令侯爷——欧阳皓宇——她的名义夫君。

  但见他仍旧一副孩提童稚模样,坐在马背上丁点也不安分,踢踢马肚、揪揪马毛,绽放着天真无邪的纯善笑容,片刻不息。

  至于随他而来的其他人,秦玥一眼扫过,他们虽穿着红衣裳,却无半点喜色,反是幸灾乐祸更多。是幸灾乐祸她吗?秦玥不禁咂嘴,对这些仆人顿时没了好感。

  “小姐,请上轿。”

  却道婢女沁悦忽掀开轿帘,在耳旁叮道,瞬间拉回了走神的秦玥。她遂顺着轻柔扶她的那只手上了轿子,帘布随即放下,她也坐定,悉心注意周围动静。

  “踏踏~嘶”

  马,开始缓动;人,亦开始前行。

  婚礼,真正进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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