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转瞬十年

  自大汉吞并齐、蜀,一统天下,汉大司马百里苍擎代汉立楚,至今已有二十年。

  而天下初定,百废待兴。二十年来,楚太祖百里苍擎实行“无为而治”,供民休养生息,国势日益强盛。

  樊阳——楚都,经济政治中心,以繁荣著称于世,是大楚百姓及各附属国的圣地,各地商贾多会于此,当世有三分之一的贸易在此间订立。

  各种商馆、店铺、摆摊,各式各色幌子随风飘扬,讨价还价、熙熙攘攘,你来我往,叫喊声大作,人流穿行不息,车马不断经过,扬起阵阵尘沙哈,好不热闹。

  如此为樊阳常态,一日复一日。

  不过不管外面多热闹、多喧哗闹腾,却是半点也影响不了某个穿白衣长袍、玉笄束发,执名贵折扇的“青年”。

  那是樊阳城南郊外,一处不起眼的大宅。大宅里尽皆青壮年男子,穿着单衣、光着膀子,正热火朝天的劳动、干活。

  若进到宅里,可见四处挂着的紫葡萄;十多个很大的人工操作、细看下又不尽相同的木头架子;一坛一坛码的整齐的陶土大罐泛着清幽酒香……

  “弟兄们,再加把劲!这单要的紧,还望弟兄们多多出力,等到时交货结钱,我给弟兄们奖金加餐!”

  众人都埋头苦作时,独那白衣“青年”气定神闲、背手在后,拿折扇指这指那,好不派头十足。

  “诶诶,好好。”

  “公子向来一诺千金,咱们会加紧的!”

  “公子对咱们向来不薄,就算没有奖金不加餐,我们也会卖力完成的,公子不必客气,有事吩咐就是。”

  ……

  只见白衣“青年”话刚落,立时便有几个壮年男子边做事边回道,似是一点也不畏惧于他。气氛看上去十分融洽、和谐。

  “好好。”点了几下头,“青年”笑意增深。

  ……“不好了,不好了。”宅外忽有一女声大作,随后便见一娇小清丽、年岁估摸不大的女子进到宅里,凑到“青年”耳旁,低声呓语了几句。

  刹那,“扑、嚓”青年折扇收回,目光一斜,笑意顿失,脸色立变,惊呼声出口:“什么?!”

  而后“他”便一句话也来不及说,快步出门、飞身上了枣红色高头大马。

  “沁悦,这里就交给你了~”或许“他”终还是放心不下,辔头拉着,骑在马背上吩咐了句,即刻又打下马鞭。

  “驾,驾!”随即策马扬长而去。

  ……

  “他”叫秦玥,正是那个被抓错魂、踹投胎的秦玥。

  阎王爷不守承诺,不仅没给她个男儿身当当,也没给她个皇家子弟尝尝,只让她投身在大楚礼部尚书秦衷民即将死去的八岁女儿——恰巧与她同名的秦玥身上。

  不过好在今生爹娘恩爱,又只她一女,没让她受大家族互相倾轧的苦楚,亦算一幸。

  想想若是她真投身皇家,做了什么公主、郡主一类,就极不自由、大为不幸了!

  “驾,驾,让让,让让!”

  街道上人流不息、语声不止,你推我搡,平头百姓、江湖侠士、达官显贵……三教九流,无所不存。

  然家里事急,不容耽误,秦玥只得又抽了身下骏马几鞭,一边扯开嗓子大呼,让道前面的人让路。

  白衫黑靴、玉笄折扇,外加一匹枣红大马,是秦玥这两年来的出门必备。

  嘛,尽管做不成个真公子,她秦玥却也不屑深藏于闺阁,天天绣花不够,还得学些诸如三从四德一类的玩意。

  特意避过孟婆汤,她不求“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立马定乾坤”,但若不能够将前世所学所知变幻为银钱,再世为人就算是枉来一遭。

  ……“啊~孩子~~”

  毫无预兆,离秦玥近处爆发出一女声嘶鸣,她由是下意识偏头看去:只见一不大的幼童,穿的普通、破烂,衣服可见快快补丁,正走在街道上,追逐着一只竹球,而他正前,是那一辆正疾驰而来的马车。

  驾马的车夫显然看到了那个幼童,连忙拉起缰绳,但马车速度过快、为时已晚,眼看幼童就将丧身于马蹄之下~。

  “可恶,那什么圣旨,劳资不管了!”

  彼时街上人众多,幼童身边也不乏些执刀执剑的江湖客,但人在危急时,大抵只顾自己趋利避害,却是没什么人在乎那个普通小孩。

  情形危急,于秦玥,她来不及多加思索,脚轻蹬马背,下意识纵身飞去~。在“水月庵”中五年的苦工总算没白练,那幼童被她夹在腋下,千钧一发之际带到一旁。

  “吁~~”缰绳牵扯下,白马嘶鸣声大作,马蹄高高于半空扬起。

  “这位公子,孩子没事吧?您没事吧?”

  待到马车停下,那马车夫立即跳下问道,神情焦急,像是真心关切,不似秦玥来这世界后看到的有些马车夫,自己错了,还反怪他人。因而对他,秦玥很是欣赏,至少面上态度不错。

  “孩子、孩子,没事吧、没事吧。”幼童的母亲很快赶来,赶来后便蹲下身子,将幼童转了几转,前后左右看了个遍,毫发无损后才放下心。

  随即才站起身,对秦玥表达谢意,“谢谢公子、谢谢公子,公子大仁大义,民妇无以为报、无以为报。那,民妇给公子磕头,祝公子高寿。”

  秦玥瞧着,幼童的母亲穿着同样破烂,粗布麻衣上还打满补丁,面上尽是憔悴,写满奔波劳累,看上去年龄不大,却已有缕缕白发。

  遂感叹为生活苦累之人,今古不缺。而那妇人说着,双膝一软一弯,果真要给秦玥作跪作拜。

  这哪能容?秦玥忙拉住她,连道:“使不得使不得,在下救人是该的,却绝当不起这样大拜。”

  “啊,这,这,”那妇人为难了,又观秦玥穿着装扮不像他们,必也不是一般人,只能无奈道,“公子高义,民妇多谢。”

  “阿福,车停为何事。”事尚未结,又从马车里传出个人声,空灵飘远又不缺磁性阳刚,很明显能听的出车里是个男子。

  “公子,没什么大事,是小人不小心差点撞到幼童。”名唤“阿福”的自然就是那马车夫了。只见车里人一问,他立即转身隔帘、弓腰抱拳,向车里坐着的人恭敬回禀道。

  “差点撞人?罢,我还是下来看看吧。”车里人回道,随后便见一只手白皙且骨节分明,一人从车里走了下来。

  “好帅,俊朗啊~!天下竟有如此俊秀的男子~~。”

  周围聚集看热闹的人甚多,本来对马车夫及车里人小有怨言,但车里那人一下来、一露面,立时震惊四座。

  男女老少,刹那间一个个都目瞪口呆,什么想法都没了。秦玥亦是,看的目不转睛,一时傻了。瞬时,脑中只一念头:

  这个帅气的男子身躯,咋不是给我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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