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三个月
这种心情，确实不是那么容易摆脱的。
柳十一一脚踏进屋子里，精神就开始有些恍惚，房间内一切都熟悉到不能再熟悉，他却偏偏感觉有一种莫名的陌生感。
因为少了一个人。
柳十一的脸，冷漠的像是死去了一样，没有任何的表情，他的心情也是如此，没有任何的心情。
整个人空空荡荡，仿佛已经从这个世界离去，到了一个谁都不存在的地方。
窗外还下着小雨，他似乎并没有太多的悲伤，安静的就像是一颗石头，又似乎悲伤已经蔓延到了他的整个世界。
柳十一安静的躺在过去两个人躺着的床上，安静的看着天花板，屋顶上被他抽烟熏黄的痕迹，灯罩里死去的虫子，一切熟悉都不能再熟悉。
他安静的看着这一切，这一切陌生到不能再陌生。
因为有另一个人在的时候，他从来不会去关注这些。
他还在这里，可另一个人，已经离他而去。
他安静的看了整整一个下午，直到夜幕降临，直到夜色渐浓。
直到，黑暗将他彻底的吞没。
……
“建立主动联系，是否接受？”
已经不知道几点钟了，四周的一切都寂静了下来，隔壁的情侣已经大战结束，楼上的大妈和大爷也已经吵完了架，好像整个世界就只剩下了柳十一一个人醒着。
柳十一看着眼前凭空出现的光幕，无知无觉，他不想动，哪怕只是一个念头，因为这一切都会让他回想起不堪的故事，让他心痛难忍。
“建立主动联系，是否接受？”
光幕不厌其烦的一次次出现，柳十一叹了一口气，终于道：“接受。”
空乏的无力感再一次出现，不过这一次柳十一没有半分的惊慌，冷漠的像是一具尸体，躺在床上，安静的等待着一切发生。
熟悉的光束出现，熟悉的天使出现。
“你好。”
柳十一没有说话，他不想说话。
主脑沉默着等待回答，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安静了几秒之后，天使歪了一下脑袋，作出了一个很人性化的表情。
困惑。
“你的情绪波动很激烈。”
柳十一仍旧没有说话，漠然的看了天使一眼。
天使看着柳十一，像是在读取什么数据一样，片刻后。
“你失恋了，在人类这种生物中，这是一种很寻常的情感状态，你无须担心，数据显示，人类大约只需要三个月的时间，就可以从这种状态中走出来。”
“是吗？”
柳十一终于开口了，却仿佛在对自己说一样。
“是的，这是我根据采集得出来的数据，当然，个别例子或许会更久，或许会更短，在有人帮助的情况下，这个时间最短可以缩短到一个月。”
“一个月？”柳十一怔怔的看着前方，自言自语道：“几年的感情，一个月就可以忘记吗？”
柳十一说出这句话，仿佛看到了张雨婷擦干了因为他流下的最后一滴眼泪，然后继续和那个王八蛋欢声笑语，一切依旧。
他的心顿时像是被刀子戳穿了一样。
“并不是，人的记忆很特殊，并不会轻易的忘却，我所说的，是习惯，失恋之所以会难过，是因为人类大脑的记忆惯性，只需要渡过三个月，这种记忆惯性就会失去，人也就可以从这种情绪中摆脱出来。”
听着一个冰冷的机器，给你分析人类的感情，柳十一恍惚了一下，然后自嘲笑了笑。
自己居然需要一台机器来安慰。
“找我有什么事吗？”
柳十一本来就看不惯那些所谓的情深，只不过这种痛苦的蔓延，实在是由不得他自己。
“根据上一次的交流，我推算了很多种方案，都无法解决联系建立时，你身体脱离你自主意识支配的问题，人类的身体太过于脆弱，无法承受这种程度的交流电波。”
柳十一直接道：“你直接说。”
“最后我找到了一个折中的方案，就是为你找一个中继器，来抵消一部分通道建立时的杂乱干扰，这样可以让你维持一个正常人的行动。”
“中继器？”柳十一看向了天使，忍不住问道：“我很好奇，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天使看向了柳十一，平静道：“对你进行必要的数据分析，具体的原因，由于你的权限，我无法告知。”
玛德，权限狗。
柳十一心中嘟囔了一声，却被主脑得知，平静的道：“请不要用这种侮辱性质的词汇来形容我。”
“有吗？没有吧，我什么都没说。”
柳十一尴尬的笑笑，心里头疑惑，上次骂他你大爷的时候还没反应，这次就有了？
柳十一不知道，为了一个大爷，主脑回去收集了大量的数据进行了分析，终于弄明白了究竟是什么意思，还因此整合了一个数据库……
主脑平静的看向柳十一，继续道：“最后，我需要你的一些基因来进行数据分析，请做好准备。”
柳十一刚准备问是什么意思，主脑便切断了联系。
躺在床上，好一会儿，柳十一才恢复了身体的控制，感觉比上一次还要久，想到这里，柳十一怀疑这种建立联系会不会给自己留下什么后遗症，再一次咒骂了主脑一通。
肚子有些饿，柳十一从床上爬起，下了一袋泡面，一个人坐在餐桌上，孤独的吃完。
听完主脑说的那些话，柳十一的心情居然平静了一些。
他也说不出来现在的心情。
他痛苦吗？当然痛苦，可是似乎又并没有那么痛苦，难受吗？当然难受，可似乎也没有那么难以忍受。
一切的感觉，都比他感觉中要淡了一些，要少了一些。
不应该是痛苦的死去活来吗？
可他现在就是感觉空荡荡，什么都提不起劲来，对什么都不感兴趣，他就是想像一具尸体一样的躺着。
什么主脑的阴谋，什么种子，他全部都不关心，也完全不在意了。
空荡荡。
或许，主脑说的是正确的。
三个月的时间，就可以好起来了吧？
张雨婷离去的第三天。
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