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初立威
素昔淡淡地扫了众人一眼，卸下背上竹筐，递给喜极而泣的碧霄。随后范瑾也将竹筐卸下，递给旁边的小兵，掌心隐露殷红，似有几道口子。
“交给军医，将草药洗净、分类。”素昔淡淡的交代一声，说完，也不理会众人呆滞脸庞，正大步流星走回自己的营帐。在半路上，和段惊鸿等人迎面撞上。
“末将参见太子殿下。”
听到消息赶来的军医也走了过来，正好看到跟在太子身后抱着竹筐的碧霄，顿时眼前一亮，也顾不得行礼，快步走了过去，几乎是抢过身边小兵手中那沉甸甸的药筐仔细辨认了片刻，失声惊叫道：“这这些不是白桦山上的草药么？”
话音一落，震惊全场。
空气，停止流动。
宁静，笼罩军营。
“所有将领前往主营。”不理会所有人的震惊，对于草药的来历素昔也没有多做一句解释。扔下一句话之后，便往主营而去，并不担心会有人抗命。毕竟就算她这个太子在别人的眼中再没用，头上还有太子和监军这两重身份，谁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怠慢。
段惊鸿回过神来，看着军医手中的两大筐满满的草药，面色复杂。转身走向主营，众将领面面相窥，也只能压下心中的疑惑，跟了上去。众人一进去，就看着站在地图面前的太子，虽然一身尘土，却难掩优雅尊贵，还有那从骨子里面透出来的冷漠。
“后行粮草药材什么时候送到？”淡扫众人一眼，素昔开门见山道。
众人怔仲，摸不清太子心里打算着什么主意，片刻后，段惊鸿才回道：“回殿下的话，大约要过一个半月，粮草药材才能送到。”话里之意，对朝廷办事效率甚为不满。
一个半月？
“军中粮草够支持多久？”她记得，平北军押送来的粮草不是很多。
“最多一个月！”愤愤不满之声传来，说话的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小将，话才出口，身旁一人赶紧暗地里拉了下他衣袖。
洪浮攸见素昔紧盯着他，忙说道：“今年青藤多个地区涝情严重，皇上已经尽力筹措军饷，抽调各地粮草，急往边疆送来。”
素昔凝思片刻，问道：“三百万两军饷，还剩多少？还差多少？”
洪浮攸听太子问的奇怪，却不敢不答，不知为何，面对着冷冰冰的太子，他总是不由自主发憷：“所剩无几。至少要再筹措五十万两，才够维持北垂边防的开支。”他押送来的粮草药材不过才五十万两，后行部队那二百五十万两的粮草才是重头戏。
一个月？
五十万两？
素昔低头思索，在众人不明白太子是要做什么时，便见他拿起之前写好的羊皮，交给洪浮攸，命令道：“抽一百人去白桦山取药，到了白桦山山脚，自会有人将草药给予你们。违者，军法处置。”洪浮攸狐疑的望着手中卷成一卷的羊皮，忠厚诚恳的脸上，尽是迷惑。
“还愣着做什么！立即动身，不得有误。”
洪浮攸被这么一喝，忙回过神，差人去办。
“太子殿下，请恕末将冒犯，草药是不是有了？”
素昔抬头看着神情忐忑的男子，点点头。“足够应付三个月。”
话落，左前锋徐明朗不禁垂泪跪下磕头，昨日晚上，大莫进攻，我方伤亡惨重，而太子之前带来的伤药也已经所剩无几，再这样下去，那些伤员而此刻，太子带回来了草药，那救命的草药，这怎么能不让他激动。
然而他的动作过大，身子不禁轻微瑟缩一下。然而仅仅是轻微瑟缩一下，如薄纸战栗般，却逃不过素昔敏锐感知。
“脱衣服。”不问原由，素昔一开口就是震惊众人的话语。
顿时，在场的人反应不一，有的满头大汗，似无限焦急，有的面上一喜，似抓住什么把柄。剩下的若不是面无表情便是隐含愤怒。洪浮攸也微微皱了皱眉，倒是段惊鸿看不出任何反应。
徐明朗神色一紧，惶惶抬头凝视素昔，触及她不容违抗的冷漠双眸，只得硬着头皮，缓缓脱下厚重军服。一道伤口，丑陋如蜈蚣攀爬，大刺刺的“爬”在徐明朗左肩上，肩膀稍微一动，便流出恶心脓血。
与他交好的将军忍不住惊呼“徐将军，你也受伤了？怎么不说啊？”
徐明朗忍痛轻笑道：“不碍事。”军中草药不多了。
“这么深的伤口，怎可”
“是么？”话未说完，便被素昔截断，上前抬手便往他伤口拍下，突如其来的巨痛，痛得他龇牙咧嘴，刚毅的脸生生痛得扭曲。“真的不碍事么？哼！如果你想死，就尽管跪在这强撑着吧。”
自己的命，自己不珍惜，难道让别人去替他珍惜？
说完，不等徐明朗的反应，素昔起身看着还有几位明显负伤的将领，微微眯了眯眼。“发生了什么事？苍翼校尉呢？”
所有人的面色顿时不好看，目光下意识地看向了段惊鸿。不待他开口，身后徐明朗悔恨愧疚的声音传来。“昨晚大莫军队前来攻城，末将领兵出城迎敌，却不料中了埋伏，苍翼校尉为了营救末将等人，率兵诱敌，却被敌军困住，此刻生死未卜。”
“段将军，你打算如何处理？”素昔目光扫了在场的所有人一眼，最后看向段惊鸿。“是救还是弃？”
段惊鸿并未因素昔如此不客气的问话而动怒，不过心中到底还是有些讶异。垂首沉思一番，走至地图前，指着被标记起来的地方。“苍校尉目前应该是在这一处峡谷中，距离此处一百里，而五十里外是大莫军队扎营的地方。此处易守难攻，苍校尉还是支撑一时，末将本打算派兵救援。但是在殿下回来的前一刻，大莫军队再度卷土重来，已在三十里开外，大莫军队用意很明显，就是拖住我军的主力。”
“所以？”
段惊鸿心中一震，为他那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气息。而其他的将领虽也有所感，但对于太子这种几近无礼的态度更是感觉到不悦。虽然之前他解决了草药的事情，但是在他们的心中，太子依然是那个虽受宠爱，能力平庸的人，这样的人在他们这些行军打仗的人面前纸上谈兵，自然是不悦。
段惊鸿身边的副将正要说什么，却被他举手阻止。段惊鸿看了一眼面色平淡的太子。“末将接到一个消息，何旭青亲率大军前来，他的副将卓然却不在其中，反而率领一小部分大莫军队前往苍校尉所在的峡谷，看来他是打算活捉苍校尉。”
“大莫来了多少兵马？”
“大概是五十万万。”
“苍校尉那里有多少人？”
“当时苍校尉带了五万出城的。”这一点，段惊鸿的副将十分清楚。“当时苍校尉领兵时，是末将跟在身后的。”
“我记得此次大莫军队总共该有七十万兵力。只出兵五十万，那剩下的二十万军队呢？又只带一小部分去苍校尉那里，苍校尉带去的五万兵力，就算折损，还是具有威胁，更别提那峡谷那易守难攻的地势，他就这么有自信能成功？”素昔上前，看着地图上被标记的，峡谷的位置，大莫军队扎营的位置，还有她现在的位置。仔细地看着四周的地势，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微微勾起一丝极冷的微笑。“真是有趣。”
“恩？殿下这话是何意？”
“一盘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局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