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节 四姑娘的独角戏?

  烛影摇红,秦姒不时检查玉佩中的液体,随着夜幕深重,她的心也越悬越高。

  真要将这混合液拿来掩人耳目,其实她是不愿意的——与诚信无关,她从没把自己当成帛阳的妻子,因此这已经是勉强自己行事,没那么多负疚感——她担心的是,色料混合物有毒,弄到皮肤上恐怕不太好。

  不用怀疑,这也是她长年拒绝化妆的原因。她惜命得很。

  如果这个时候有奇迹发生,应当是东宫突然踹门而入,拉了她就跑?或者恰好元启帝拉到了赞助(啥?),带着兵马杀回来?可世上本来就没有那么多奇迹。

  帛阳的皇位还不稳,但已有根基。秦姒原以为会是个百日王朝,目前看来,或许她想错了。

  “娘娘……”宫女轻声唤着,秦姒扭头瞥着对方,直到她改口,“……不不、是四姑娘……四姑娘脸色不好,要不要先歇息一会儿?”

  秦姒摇摇头。

  “四姑娘……既然今夜侍寝,这碗容参汤,瞧着是时候喝了吧?”

  “这是什么?”秦姒看着端到面前揭开碗盖的汤水,汤里飘着惨白惨白的片状物,嗅着香味,清冽得几乎刺鼻了。

  宫人解释到:“容参汤是伺候天子之前要服用的药汤,能祛除喉气,点提精神,饮下之后两个时辰内效用是最好。”

  “哦。”秦姒恹恹地拾起调羹,往汤水里搅了几搅,越发觉得香气令她反感。

  想到今夜就要上刑场(?),她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痛起来,顺手将汤中的参片碾碎。勺起一小口汤汁送进嘴里,满口都是清凉得嚣张过分的味道,直冲上鼻腔和眼睛。

  她捂住嘴,强行咽了下去,清苦味儿从喉间漫开。

  深深吸了口气,她决定再象征性地饮一调羹便将汤撤下。

  然而,就在此时,一股强烈的反胃呕吐感突然涌上,她急忙将头转到一边,单手扶在案上,剧烈干呕起来。

  “四姑娘!”

  宫人惊呼着慌张上前替秦姒顺气,被她条件反射地挡开。

  她感到胃部不要命地痉挛着,喉咙也跟着发疯往外抽气,胸腔内像真空似的,五脏六腑随时要被抽出来。呕了半晌,人折腾得像脱了层皮,却什么也没呕得出。

  她奄奄一息,抬起指头:“传御医……”

  “是!”一名宫女衔命匆匆离去。

  秦姒捂住嘴,忍耐着呕吐后的恶心和晕眩,她的大脑这才开始慢慢运作。

  从没有这样吐过……

  莫非是……

  跟东宫欢好几次,最后一回是六月份的事情吧……如今八月了……

  算算日子,虽然曾对帛阳假称月信来临不能行房,但实际上,被捉回皇城的这将近两个月时间,确实是,信期完全没有到过!对自己身体的变化,她本来没什么自觉,但这么一联想起来……

  啊呀!

  难道幸运中奖?(是不幸吧?)

  ——刚才的莫非是,那啥吐?

  她叫起来:“等等,回来!不用传御医了!”

  “禀四姑娘,人已经走远,听不见的。”

  “追回来。”秦姒抚着心口顺气,“就那汤水味道让人犯恶心而已,你去把刚才那姑娘叫回来,快去快回!”

  “嗯,奴婢这就去了。”

  接过巾帕擦擦脸上的汗,秦姒转身爬上床,在层层屏障内,捂住胃部,忍受一阵又一阵的恶心感。拍拍脸颊,想着现在脸色一定是煞白的,还能去见帛阳么?

  但若再次称病,他亲自带御医来怎么办?

  同样的把戏出现第二遍,谁都知道怀疑的吧?她绝对不能让御医来诊脉,对于她来说,中医是门很神秘的学问,有没有身孕,往腕子上搭一根丝线就能一清二楚。

  ——被一清二楚,那就糟糕了!

  她坐起身,看着自己的腹部,莫非,这里真的有个小生命?用指尖小心地戳了戳肚皮,她有些哭笑不得。

  “你做什么这个时候来添乱呢?”她无声地叹了口气。

  今夜将与帛阳行房,不知会不会伤到这个(可能已经存在的)小生命?秦姒侧身倒在床上,蜷成一团,暗想:如果这个孩子生下来,会不会变成第二个元启帝?

  还是别自己吓自己的好,眼前的难关是如何瞒过帛阳的眼睛……

  她掂起坠在腰间的玉佩,看着里面透出的暗红色泽,心思紊乱如麻。她不是个爱负责任的人,但是不请自来的小东西,俨然赋予了她一项重任。

  将血玉颠倒过来,她对着火光观看液体流动的样子,同时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声。

  但她的眼瞳突然放大了。

  飞也似地弹起来,一扫方才病恹恹的模样,她掀开纱帐冲下床,扑到案桌前面,险些将灯碰翻。

  “四姑娘?”“都出去!”

  今天四姑娘很是反常,宫人讶异地告退,将殿门掩上,彼此对视时候皆是纳闷的眼神。

  秦姒的手有些抖,发簪的尖头好几次没有对准机关钮,最终她挑开玉佩上的小口,用簪子伸进去搅拌,退出时候,发现大量暗色颗粒附着在簪上。

  因为体温而发生了化学作用?

  完了,这下……

  玉佩落地,她失魂落魄地摊倒在一旁。

  过了少许时间,她撑起身,重新拾了玉佩倒水清洗。回头再看藏有色料的杯子,里面的色料早就凝成了颗粒和膏状物的混合体,重新润湿,再调配过……

  秦姒咬住下唇,像做一件巨大的工程一样,飞快地赶制着。

  把液体灌进玉佩中之后,她将之放得远远地,随后短促地呼了口气,捂住极度不适的胃部,伏在桌上。满额冷汗,指头轻颤,双目紧闭。

  殿外远处,传来更鼓响声。

  秦姒闻声睁眼:二更了?为何帛阳那边,还没遣人来?

  她粗粗地理了理鬓发,端坐在案后等待。

  三鼓走过皇城的一角,三更时分,帛阳依然没个音信,就像他白天根本没有说过那句话一样。

  秦姒加了一层薄披。

  守候的宫女们个个累得睁不开眼,有人倚着立柱就睡了,有人偏偏倒倒站立也不稳。吩咐她们去休息之后,秦姒自己也上床合眼,只在窗前留了一盏灯。

  直到清晨,也没见内侍来接她。

  她到将要醒来的时候,连着做了好几个噩梦,睁眼半晌,心仍是狂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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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姑娘的精神状态好像不太妙,再不给她轻松一下她会抓狂的吧……唉,养这女儿真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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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次声明:请不要叫我欢欢……我总觉得那是熊猫的名字=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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