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节 色诱?色诱!

  夜里风大,驿站外面只闻林涛与江水声。

  连日赶路,各人都是疲惫得很。

  东宫早就睡了,除了不自觉地咕哝着来人啊放肆大胆等神奇的字眼,他可算是睡得很安稳的。

  被他梦呓骚扰的秦姒翻来侧去。

  前几天病怏怏地,没受什么影响,身体好了起来,睡眠质量就成了大问题。她原本就挺浅眠了,还遇上东宫这么个吵吵嚷嚷的家伙!

  折腾半宿,秦姒推开薄被坐起,恨恨地盯着大睡特睡的东宫——他居然开始唱戏了!

  “看我不掐死你!”她咬牙切齿地凑过去,捏住东宫的脸蛋,拎起一层皮来。

  这回东宫反应是正确又迅捷,立刻梦语:“四姑娘饶命……冤枉啊……”

  秦姒噗地一下笑出来,急忙憋住声。

  松开指头,见东宫没再叽叽咕咕了,秦姒满意地爬回自己铺上。

  她刚躺下,东宫突然在睡梦中发出一串得意嚣张的大笑!

  秦姒应声弹起!

  ——还让不让人睡了你!

  男女同室而眠,她不在意自己的清誉,可为啥连清静也没有了?

  她觉得自己的眼角抽搐个不停,左右看看,除了包袱、被子和竹枕头,没有啥可以朝东宫砸过去的了。或者把他连人带席子卷起来,丢到门外去?

  正想着,突然一阵由远及近的马蹄声传入耳中,马儿打着响鼻在驿站前停下。

  是有加急要件传向沿海区域么?

  秦姒一低头,见东宫也不知何时惊醒了,正半撑起身盯着门扉。

  驿站院门被打得山响,驿官高声应着,前去开门。

  “京官秦斯秦大人一行是否留宿在此?”一个声音喊。

  东宫与秦姒对看一眼,随即各自披上外衣,东宫顺手提了剑出外查看,刚出房门,一回头把秦姒关里面:“姑娘家,半夜不要出门见人!”

  秦姒一时没留意,险些撞到门板,听了他的理由,更是气愤:口古月!他嫌她刚起床难看还是怎样?

  没一会儿,东宫拖着剑回来了,手里还拎了个包。

  包袱皮被撑得四四方方地,像是装着裱过的什么文书的样子。东宫将它丢到案桌上,噗地一声,差点没把油灯给扇灭了。

  “父皇派人送来的书信。”东宫哼哼。

  他蹲在案桌旁边,耷拉着脑袋,貌似沮丧得很。

  秦姒疑惑,轻声问:“殿下,不看看里面写了什么?”

  “不急……”

  “为何呢?”

  东宫抬手捂住脸,悄悄声地说:“八成是来催促你我的——”

  秦姒听得是更加莫名,袖子一挥,将包袱拨到自己手里,拆开一看,果然是元启帝的手谕!她立刻感到事态严重:“殿下,你瞒了我什么事?”

  东宫挠挠后脑勺,抬头:“哎,这是给本宫的,你不用管!”说着,他伸手就来抢了那份手谕,藏在怀里。

  “……”秦姒瞪着他。

  “夜深了,睡吧!”东宫挪回席上,趴住枕头。

  秦姒坐在原地不动,用指头敲敲案桌。

  东宫紧闭双眼,硬着头皮道:“啧,灯火通明怎么睡!”他觉得背后被盯得好痛……

  “……”

  呼!

  咦?真熄了?四姑娘居然不打算计较?

  东宫惊讶地回头,见秦姒还是保持原样,坐在案桌后面。月光越过窗棂,洋洋洒洒地铺在席子上,也将秦姒的身影勾了个大半。

  她用一根食指撑住额头,懒懒地看着他。她垂下的几个指尖,都显得纤长优美。

  东宫心念一动。

  “殿下,来这边——”她轻言软语道。

  不由自主爬了起来,东宫抱着枕头戒备地回答:“做什么?”

  秦姒取笑之:“做什么这样小心翼翼?”

  摇摇头,东宫谨慎回覆:“本宫觉得,四姑娘似乎不怀好意?”

  “哪里的话?”秦姒微笑。

  她勾了勾指头。

  东宫觉得自己嗅到一股驱蚊草之外的香味,薄薄的,又勾得人心痒痒。

  就算是靠过去也没啥大不了的吧。说不定四姑娘想拿手谕,便学着古代那些妖姬的办法,来个色诱什么的?

  啊,那他不是赚大了?

  东宫一下就挺直了腰板。

  “想想也是,四姑娘怎么可能对本宫——啊!”他噌地跳了过去,刚展开双臂,却突然感到天旋地转,等他发现的时候,已经被秦姒扑倒在席上了。

  “把手谕交出来!不然休怪臣下无礼!”

  啥?

  不是什么色诱,是**裸地抢!

  “不给!你以下犯上!”东宫挣扎!

  “藏起来做什么,肯定有鬼!”

  “不给你看,就让你急!唉呀不准挠痒!”

  “给不给?”

  “哈哈哈!呜——哈哈!啊呀——”

  张缇从停在院里的马车内钻出来。皇卫军士也打署房里探出脑袋。

  诸人对视片刻,最终由张缇捏着蜡烛去敲门。

  门没关,显然东宫没有养成替人关门的良好习惯,一敲就吱呀响着大开了。

  于是,张缇默默地注视着里面扭成一团几乎要对咬的两个年轻人。

  秦姒石化,东宫石化。

  一根稻草从屋顶上晃晃悠悠地飘下。

  咳,张举人作势咳了一声:“少东家,四姑娘,屋里有老鼠么,这么吵闹?”

  “有蟋蟀!”秦姒当即点头,“特能蹦跶!虫没多大个儿,须子翘老高!”

  这说谁呢这?

  东宫不服气,立马回嘴:“胡说,明明是蟑螂!又黑又大,还挺油亮来着!”

  说完,两人对视,哼一声分开坐下。

  张缇无奈摇头,转身出去,随手带上门。秦姒起身将门闩好,回头看着东宫。“点个亮吧,难道藏着掖着就能解决问题么?”

  “哪有什么麻烦!”东宫咕哝,“父皇又催快去州府嘛。都不知道在急什么……”

  “催我们?”

  “是啊,你病着的那几日,也来函催促过。”东宫点燃了油灯,把手谕取出来,摊在案上,“不就是把这个案子提前批了嘛,到五月才处刑——今年闰四月早着呢!”

  东宫刚说完,秦姒突然一手重重地拍在桌上,吓了他一跳。

  秦姒咬牙道:“殿下,下官知道,你许久没好生看过文书了……可……”

  “咩?”东宫隐隐觉着大祸临头,但是,为什么呢?

  说时迟那时快,迎面一阵怒吼袭来!

  “闰四月是前年!今年什么月份都不闰!不闰!今天已经是五月了!——日夜兼程去州府!快上路!”<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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