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是隐情

  “到了。”

  箫樰抬高帽檐,望着眼前这栋二层的小洋楼。这是位于市郊的一个小区,叫庄道小区。离桥婆有一定的距离,他们起了个大早赶过来时已经是中午了。

  眼前的大门‘吱呀’一声从里面被打开。一个高俊清瘦的男人站在门后,视线扫过温唐时,眼中闪过一抹暗色。

  他放下门扶手,转身迈步往前走。

  “进来吧。”

  箫樰在温唐后面慢慢的跟着,看着前面那个剃着平头,穿着背心睡裤的男人,那么不修边幅,但是又那么从容不迫。

  声音与神情比上次她见到时淡定清冷的多,虽然那晚她只看到一个背影。

  她脚下一个不稳,身体就往下摔。一只大手在这时握住她的胳膊,把她拉起。免去了皮肉之苦。

  “楼梯,看路。”温唐脸色微沉的握住她的手。

  “哦。”箫樰摸摸鼻子,继续跟在他后头走过那几级台阶。

  曹声的家跟他的人一样,一丝不苟。里面东西永远都严谨而干净。

  温唐望着橱柜上放置的各种飞机模型,眼里染上几分笑意。

  这个人,还是老样子。

  那个男人从厨房出来,手中握着一壶刚冲泡的车仔绿茶。

  “将就着喝吧,家里很久没买茶了。”这还是这次出差路上喝着提神的。

  “谢谢。”箫樰礼貌的道谢。

  曹声额首,在他们对面的单人沙发上落座。

  他也没有多余的废话,直接开门见山给了她一组照片。

  “图片中的人你应该认识吧?!”清冷的语气是肯定的。

  何止认识?

  箫樰一眼就认出了图片那个出家人的面孔。那个传言与父亲不清不白的男人。

  那人自称静慧大师,是江湖上赫赫有名闳空大师的关门弟子,法号无空。

  箫樰嗤笑,她曾经听妈妈说过他们的一段往事。彼时妈妈刚有孕三个月,正是身体最脆弱的时候,每天都被孕吐折腾的够呛。那精气神比较好,就在家中院里晒太阳,他们自从结婚就一直跟外公住在白园,外公也乐得他们不搬走,就一直住着。

  从外头进来一个手拿木鱼的和尚。那和尚浓眉大眼,俊朗神嚣极其神俏。

  “阿弥陀佛,我佛慈悲,这位施主可否给贫僧倒一杯水喝,解解贫僧的燃眉之渴。”那和尚对着她行了一礼就淡然自若站在旁边看着白洁。

  洁若自然地应下,对突然进门的和尚表现的温和又亲切。毕竟这里是白园,客人出入是随意的。只要是带着善意而来,都应该被尊重。特别是一些偶然路过的客人。

  所谓客人,即;要饭的乞子、赖头和尚或是修山道士。

  “大师请喝茶。”洁若端过一碗茶水,让刚从书房出来的丈夫搬来一把藤椅,予和尚休憩。

  并示意丈夫与她在这里陪客,见他眼中闪过一抹疑惑,她也并没有多言,只笑着给他个眼神。

  “大师别嫌弃,家中没什么好茶可以招待,所幸这碗薄茶可解你一时之急。”她的微笑很温和,很有感染力。身上带着一种自然地气息,让人不得已放下防备与矜持,融入这短暂但却奇妙的氛围中。

  “夫人心善之人,洒家之幸。”

  那和尚端看着老城,其实年岁并不大,在而立之间。鞋面上带着新鲜的泥土迹,应该是焦急赶路而来的。

  现在日到正中,想必还来不急用餐的。

  “大师往何处去,不如先在寒舍吃一顿便饭再赶路,您看如何?”

  “实不相瞒,贫僧从香山而来,受旧人之托要赶往西南方向的小乡镇为故人寻一物。匆忙赶路不得歇,如今已是第三个日头了。途中遇见贵宅大门宽敞,满宅上下洋溢着一股喜气,想必是喜事将近,遂不请自来了。”他扬扬而道,话语中没有不请自来的羞涩,而是一片坦荡。

  洁若眼中闪过一抹亮色,她放下手中的书卷语带兴奋道:“正是呢,后日是家父的寿辰,我们正准备着给他操办宴席呢。”她伸手握住一直沉默在旁的丈夫的手,眉眼间情意与喜意并存,还有丝丝隐含的激动。

  “大师果真高见,只不过…家中还有一喜。”端坐在洁若旁边的箫湛开口,眼中散开的温柔可以将他身边的娇女子溺毙,手却极其自然的在她背上轻抚。

  洁若听后瞬间羞得满脸通红,那模样可与园中娇长的富贵牡丹相媲美。

  “夫人有喜三月余了。”

  洁若:“……”

  那和尚眼露出了然的神色,慈眉善目道:“如此,便是喜上加喜了。”

  “正是呢。”洁若悄悄睨了丈夫一眼,幸福的小模样可以羡煞旁人。

  “既然有缘,不如随我见见家父吧!大师请。”洁若在前面带路,穿过拱形门往内院走。

  “请。”

  无空法师在箫湛脚边顿下,眉眼一挑,继续随女施主而去。箫湛看着那个背影,沉默的落在她俩之后三丈远。

  “那次妈妈带着那个大师去见了外公,大师对外公好一顿夸奖,还说他是有福之人,长命之相。妈妈很高兴还邀请他参加外公的寿宴。”她再次嗤笑,那大师的话对她来说永远都当不得真。

  之后的事情好像放电影一般,妈妈知道爸爸出轨,与他不清不白的还是那个已经遁入佛门的和尚。爸爸开始不归家,而妈妈接受不了这接踵而来的事实,得了产后抑郁,病情时好时坏。一直到妈妈去世,她都没见过传说中的爸爸几次。

  记忆中他应该是颇为温情又有礼的人,不管是对待长辈或是自己的妻子。都是亲和温顺的,但是想来这也许就是那个人的一张面皮罢了,只是面皮带久了,蒙蔽了人心。

  箫樰惶恐,妈妈去世时她执意把她的墓安在了爸爸的旁边,那时她只知道妈妈对爸爸余情未了,希望她们可以走近一点,在黄泉路下把平生来不及的误会解开,在地底下做一对恩爱的夫妻。如今她要是知道了害她的人就是那个曾经让她嫉恨了十几年的人,会如何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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