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约战
大风关前，胡颜看着躺在地上的欧阳明，本可以轻轻的一剑了结他，但心中的悲愤怎样平息？于是胡颜再次举剑，使出平生最高绝学。只有这一剑，才能斩平胸中满腔的悲愤和懊悔。
濛濛混沌，噩噩乾坤；
不为大道，但求分明。
苍劲的声音在天空响起，像战鼓，像号角声。胡颜横剑在胸，连行七步，忽地双手持剑举剑过顶。天地间起了狂风，胡颜的须髯飘动，衣袍猎猎。
问心破噩真诀！
这道门的至高真诀再一次出现在天地间，由胡颜施展，这一刻天地以他为中心，他是光，他心中有怒。
“斩！”
一声高喝，胡颜小跨半步，执剑下斩。一道透明色巨剑从天斩下，它看着很温柔，很美，像一道水波，但它却斩开了风，斩开了云，还未落地，地上已现出一道千丈剑痕。
欧阳明被惊呆了，他从没见过如此美丽动人的剑，心中竟然生出一股冲动，想要死在这一剑下。只有这美丽的一剑才配了结他的生命！
欧阳明没有抵抗，也无力抵抗。巨剑下落，威势逼得他的衣袍哗哗作响。
眼看着欧阳明将要死于剑下，突然有一人从地下掠起，迎着巨剑而上。他胸前盘旋着两个核桃大小的白玉色圆珠，随着他往上掠起，圆珠越转越快，似两道流星又似道家的阴阳鱼，最后在空中化作一个十丈大小的圆盘。圆盘转动，好似旋转的激流又好似盘旋翻涌的云朵。
巨剑落下，斩在圆盘上。
“轰！”天空好似响过一道炸雷，又好似大火受风瞬间猛烈燃烧的声音。一道环形冲击波在空中猛然扩散开。
巨剑与圆盘并未散去，它们在空中相持，风与云被搅动，光与影迷离！终于还是巨剑略胜一筹。它一点一点下压，一点一点透进厚重的圆盘，只要插进圆盘中心，破了二珠盘旋之势，此盘自然消失。
圆盘下的人影被衬的非常小，但灰色而冷静的面庞表明他有一颗坚毅的心。看着剑尖将要斩破圆盘，他的脸上露出一股狠色，朝圆珠吐出一口精血，面目狰狞，大喝一声：“起！”刹那之间，白色的圆珠变得血红，圆盘也变成红色，两珠盘旋之间有声声低吼传出，最终化为仰天的咆哮。
“吼！”
圆盘竟冲天而上，搅碎了巨剑，震动了天空。最后它也消散了，化为两颗白色圆珠飞回主人的手里，在掌中悬浮转动。
“欧阳济世？”胡颜持剑问。
“正是老夫！”欧阳济世吞下涌上嗓门的鲜血，强自稳住颤抖的双手，淡淡笑道：“以胡峰主的身份又何必为难小辈呢？”
胡颜冷哼一声，道：“要战便战，哪那么多废话？”
欧阳济世呵呵笑道：“老夫一生精研阵法，有杀阵一座，不知胡峰主敢破否？”道门中人自来骄傲，最受不得人激，胡颜也不例外。便道：“有何不敢。”欧阳济世道：“好！十五日之后大风关外请胡峰主观阵。”胡颜微微皱眉，道：“什么阵法？要这么长时间。”欧阳济世得意道：“此阵穷我毕生精力，乃是一座惊天动地的神阵，布阵自然要费些时日。难道胡峰主怕了？”
‘呛喨’一声，胡颜还剑入鞘，大声道：“十五日后胡某前来观阵。”
位正知道欧阳家在祭炼神鼓的鼓槌，欧阳济世此举有拖延时间之意，但胡颜是六峰峰主之一，他也不好阻拦，动了动嘴唇最后只道了一声：“鸣金收兵！”
···
济北郡武安城，小七抱着一个破了一角的瓷碗，蹲在街道边打量来往的行人。突然，他看到一位身穿月白色锦袍的公子走了过来，眼睛一亮，料定他是个有钱人，便抢步上前跪在地上，正要使出感人肺腑的哭声，没想斜刺里飞来一脚，踢他个狗趴地。
“混蛋，脏了公子的衣服你赔？”
小七起身看时，那公子身旁冲出一个大汉，一边冲他走一边骂骂咧咧的挽袖子。小七暗叹倒霉，责怪自己只瞅着银子没看到‘看银子的狗’，他抱头护裆，等待着‘狗’的腿脚，对于挨打这一套他是相当熟悉并有深入研究的。
没有让他多等，大汉的拳脚如约而至，小七偷眼打量，那公子和身边一个恶奴正指指点点笑哩。小七暗暗诅咒，希望那公子受意外之灾倒地暴毙。正想着，见空中飞来一物正打在那公子的后脑，打得他哎呀一声捂住头蹲在了地上。“哎！应验了。”小七不由得心里高兴，打他的恶奴见主子受伤，撇下他看护主子去了。
小七正暗暗高兴，天空突然又飞来数个箭一样的东西，他吓了一跳，立即躲进檐下。那公子也躲进屋檐下，恶奴看见小七又把他一脚踢了出去。小七心里暗骂，不过他已看清了那物，不是箭，是箭！不过箭尖用布包了，伤不了人。箭的杆上还绑着一卷纸，小七急忙捡起来，对于掉在地上的东西他都是有兴趣的，并认为只要掉在地上就是他的。不过这次例外，恶奴过来一脚踹倒他，还将他手里的箭抢了过去。
“当个乞丐怎么这么难！”小七心胸宽广不与他们计较，又去捡地上剩下的箭，并将附近的箭都捡了。他取下箭上的纸条打开，见上面写着小字，可惜都不认得，不由得埋怨苍天。
正这时，忽听那公子念道：“道门弟子永宁国丞相征北大将军位正等以大义布告四郡百姓：欧阳世家意图造反，私占四郡；仰仗神通，残害生灵；狠厉不仁，罪恶盈天！今奉天子明诏，起雄兵百万，誓欲扫平叛逆，覆灭欧阳。望四郡百姓知之。檄文到日，同心协力，共灭逆贼。”
那公子念完檄文，小七听得并不明白，不过见他脸色铁青，神情惶恐，就知道不是好事。不过小七却暗暗高兴，因为这些残暴不仁的有钱人的坏事就是他的好事。
这檄文正是位正托九山郡霄州城大贤张静斋所写。韩驹和余文远每到一城必先发此檄文来扰乱欧阳世家大军的军心。欧阳世家侵占四郡十多年，百姓怨恨，根基还未稳固，经此檄文宣传，军心涣散，逃兵甚多。还未开战，大军已去了五六分，如此又怎敌得过道门弟子和二十万大军？况且道门弟子持有定龙柱，城中的大阵对于他们形同虚设，因此韩驹和余文远率领的大军进攻十分顺利，再有半月时间，济北郡便可平定。
···
大风关的城门重有千劲，每次开启和关闭必须百人同时出力，并要借助能工巧匠设计的机关。二长老欧阳济世走进城门，听到城门‘咔’得一声完全合拢才松了心神。他慢慢地走到墙边，再也忍不住脏腑的翻腾，‘哇’得一下吐出数口黑血。
欧阳明大惊失色，急忙过来扶住他问：“长老，你受伤了？”
欧阳济世微微点头，叹道：“问心破噩真诀果然不愧是道门至高真诀，确实诡异莫测，威力无穷。”说着又吐了几口黑血。
欧阳明担心不已，疑声问：“那长老跟他约定破阵的事······”
“哈哈！那不过是拖延之计罢了。战天鼓的鼓槌再有十五日可祭炼成功，到时神鼓出世谁能匹敌？”欧阳济世的脸因激动泛起红色，他稍稍缓了口气接着道：“道门中人果然骄傲！我布阵只需十日，养伤却要五日，没想到十五日时间他们也等得，看来确实未将我欧阳世家放在眼里。不过我的斩神阵由古籍所得，博大精深，威力无穷，非四位渡劫期高手不能破。我倒要看看他胡颜有何手段破我大阵？”
欧阳明眼睛一亮，赞道：“长老英明！”
欧阳济世微露得意之色，不过转又黯然，叹道：“可惜那些世家多是墙头草木，随风摇摆，见我们战况失利竟都坐视旁观。要是他们能够出手，道门岂能如此猖狂！”
欧阳明微微叹息，转个话头道：“长老伤重，我先扶您回去休息。”
欧阳济世点点头，由欧阳明扶着往回走去，阳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五日之后，欧阳济世伤势恢复了七八分，他来到校场，欧阳明已经按他吩咐挑了三千精壮大汉。这些大汉个个身穿血色大红衣袍，赤脚披发，头发都呈血红色，手持一把鬼头大砍刀，刀后系着三寸大红布。欧阳济世饶着他们走了一圈，十分满意，问：“可有每天让他们服药？”欧阳明道：“每日三次，未曾差着。”欧阳济世拂须笑道：“此药名罗刹丹，能激发人体潜力，改造人体器官，让他们变成罗刹之体，刀剑不伤，水火不侵，力大无穷。”说着取出一幅阵图递给欧阳明道：“此乃斩神阵阵图，从今以后，你每日按此图训练他们，待十日后阵型变换熟练，斩神阵便成。记着，药不能断。”欧阳明躬身称是，欧阳济世又回房调养伤势去了。
第十日，欧阳济世来到校场，欧阳明正在按阵图训练，他眯眼细细打量，但见得三千大汉个个身高长到两米以上，青面獠牙，头发赤红；身披大红衣袍，舞动鬼头大砍刀；手脚如树般青筋暴起，往来飞窜，一片血红，真如地狱恶鬼一般。又见三千人阵势变换有序，往来配合无间，情难自禁，狂笑道：“吾阵成矣！吾阵成矣！”
一番大笑，惊动了正在练阵的欧阳明，欧阳明走过来问：“长老觉着如何？”欧阳济世伸出大手，忽又攥紧，冷笑道：“胡颜的首级老夫明日定然摘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