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大祸
为什么有那么多人喜欢喝酒呢？它那么辛烈，像一团火，若再配上丰盛的菜肴，和真挚的朋友，吓！点燃了整个人。莫说什么过往的坎坷，莫说什么未来的忧愁，只一壶，通通给它烧掉。若稍稍劝慰，再给以鼓励，便能生出莫大勇气与决心，风吹不倒，山压不跨，激流勇进，浪里飞舟。怕什么失败与荣辱？我有一壶烈酒，一帮真挚的朋友。
众人痛饮完，天已经黑了，遂出了聚义厅，到校场上，碧云山的人正在围着篝火载歌载舞。萧父和众首领哈哈一笑，呼啦一下冲过去加入了她们的队伍。
位正运功将酒气消了一半，但仍脸色泛红，因被碧云山的豪气感染，知道为爷孙三人悲伤也没什么用，便随他们尽情玩耍。因不会跳舞，也抹不开身，只坐在一旁看他们玩耍，一人饮酒。这时，萧义海过来拍拍他的肩膀，大声道：“位兄弟，你是个有勇有谋的汉子，我佩服你。你我患难相识，不如结为兄弟可好？”
位正也喜欢萧义海的性格和脾气，笑道：“求之不得。”
萧义海大喜，命人摆好香案，拉过位正跪下，道：“位兄弟，既然结义，就要有大有小，我就做大哥如何？”
位正本想点头答应，但心想这个大老粗做我大哥不好。他好色脾气又暴躁，要是做出丢人现眼的事，做小弟的还要跟着蒙羞，于是小眼睛一转，便问：“你今年多大了？”
萧义海嘟个嘴不愿意说，位正又问了一遍，萧义海才凑到他的耳边道：“十四岁，你不要说给别人。”
位正听了顿时惊得说不出话来，半晌，才转头凑到萧义海耳边道：“萧大哥十四岁就纵横于万花丛中，果然天赋异禀。”萧义海顿时羞得红了脸。位正又道：“你我年纪相仿，谁的本领大谁做大哥。”
萧义海听了站起身吼道：“就和你比比，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谁比我力气大的。”
位正见萧义海要和他比试力气，便大叫一声：“好！”两人来到桌前坐下，比较腕力，只是刚用力，身前的桌子便裂开了。
萧义海站起身道：“位兄弟稍坐，我去去就来。”
不一会儿，萧义海搬来一块圆柱形大石，位正定眼一看，嘿！把碾子卸下给搬来了。这一下动静不小，顿时吸引了许多人来看。位正挽起袖子，亮出膀子，两人就在碾子上面扳起了手腕。萧义海的手比位正的大了两倍有余，上面到处都是茧子；位正的手白白嫩嫩，浑不像个力有千斤的样子，但两人相互一使劲，正是猛虎遇恶狮，都觉得对方力量大的出奇。
位正使尽力气，萧义海憋红了脸颊，两人相持一会儿，还是位正占了上风，将萧义海手臂缓缓压在了碾子上。
萧义海抽出手大叫一声，一脚踢翻椅子，跳到院里转了两圈，大声叫道：“位兄弟，力气我服了，但武艺你未必胜过我，你过来咱们再比。”
位正大笑一声，跳到院里和萧义海斗起来。两人借着月色，你来我往，像两道旋风一般，在院里斗了三十个回合，打得院里的人都看得呆了。又过了三十个回合，萧义海跳出战圈道：“位兄弟果然厉害，武艺我也服了。”
位正笑道：“萧大哥还可以和我比比才艺。”
萧义海将五方的脑袋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嘴里道：“位大哥，我真服了，以后你为兄我为弟，绝不反悔。”萧义海过来拉了位正走到香案前跪下，两人便对天盟誓，誓曰：“请诸天上神见证，我二人从今天起结为异性兄弟，真心相待，互相帮扶，若违此誓，死无葬身之地。”结了誓言，拜了把子，两人相视一笑，萧义海又拉着位正一起跳舞喝酒，位正跳起舞来像只猴子一般，逗得众人哈哈大笑。
位正跳了一会儿，退出人群，坐在一旁饮酒看众人玩耍。萧义海也走了过来，两人闲着无事，萧义海就问起了位正的打算。位正趁着酒意，就将自己的遭遇说了一边，萧义海在一旁气的咬牙切齿。最后，位正从怀里拿出一个金色拜帖递给萧义海，道：“这就是师兄给我的拜帖，我准备去大雷音寺拜师学艺。”
萧义海将拜帖拿在手里看了看，递给位正道：“大哥不要急着离去，在碧云山多游玩几日再走，如何？”
位正将拜帖放在桌上，饮了杯酒点点头道：“我也喜欢这里，不过却不能留太久，最多三日就要离开。”
萧义海还想挽留，但见位正态度坚决，便没有再开口。正在这时，过来了三个女子，一个走到了萧义海身边，另外两个则走到位正身边。萧义海见了，笑道：“大哥先回去休息，明天我们再相聚痛饮。”两个女子对位正盈盈施了一礼，道：“请公子跟我们来。”
位正起身拜别了萧义海，由两人领着，拐来拐去，到了一处僻静的屋子。位正进了屋，见屏风后面摆了一个浴桶，里面已经盛好了热水。两人要伺候他沐浴，被他拒绝了。位正等那两个女子走了，脱了衣服，泡了一个热水澡，躺在床上一会儿就睡着了。
到了寅时，忽听外面哭喊声震天，位正以为听错了，提起耳朵又仔细听了听，果然是哭喊声。他立马下了床，穿好衣服打开门一看，只见一支支火箭铺天盖地而来，伴着阵阵的狂风，不一会儿就引燃了大片的房屋。位正出了门，一边寻找萧义海，一边躲避射来的箭矢。可四周火光冲天，浓烟滚滚，位正转了一会儿便迷了路，又听四周传来阵阵呼救声，便不再寻找，将那些求救的一个个从大火里救了出来。不过他能力有限，仍有许多人死在大火和乱箭之中。
待天上的箭雨渐渐停歇，便听到东边鼓声和号角声大响，喊杀声震天。位正找了棵大树攀上去观看，见官兵如潮水般从东边攻上山来。
位正急忙从树上跳下来，朝东边赶去。等到了山寨东边，便见那些官兵已经攻破了寨子，正在四处杀人放火。位正找了把刀将官兵杀了几个，继续往东边走，遇上的官兵越来越多。那些官兵见人就杀，连老人和小孩都不放过，遇上稍有姿色的女的，便压在地上就地奸污。位正又杀了数人，转身四顾见到处都是哭喊声，到处都是官兵，心想这样不是办法，擒贼先擒王，斩了他们的首领，才能让他们退去。他又跳上房屋观看，见寨前大约有一百来人，其中一个好似在指挥一般。
位正下了房屋，继续朝东边摸去，等到了近前偷眼一看，顿时吃了一惊。只见那领头的乃是一个道士，正不停在那施法，鼓动大风朝山上吹去。位正仔细看了看，见那人竟有金丹境的修为，这下心里又没了主意。无奈之下，只好原路返回，没想到正好碰上了萧父正在带人与官兵厮杀。
位正上前帮着杀退了官兵，就将山前的情况向萧父说了一遍。萧父仰天长叹一声，问：“贤侄有没有看到义海？”
“没有，”位正摇摇头道：“我刚开始就在找，到了现在也没见到。”
萧父转头看了看四周，又长叹一口气，转身对众人道：“诸位兄弟，我碧云山如今大势已去，若是和那些官兵硬碰，也没有丝毫用处。如今之计只有暂避后山，待来日再报这血海深仇，诸位以为如何？”
众人异口同声道：“全听大哥的吩咐。”
位正以为萧父会带着众人血战到底，没想到他竟会说出这些话来，不由得想起了冯三对龙的说法。
萧父见位正出神，便笑道：“能曲能伸才为大丈夫。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希望贤侄也明白这个道理。”
位正点头道：“萧伯父，位正受教了。既如此，你且先带众人撤离，待我阻一阻官兵，再来与你们会合。”
萧父道：“贤侄当心，碧云山的后山有一处瀑布，我在那里等你。”说完便带人走了。
位正找了一杆长枪，跳上房屋找了一个最紧要的去处，便在那里持枪等着官兵。
过了一会儿，官兵汇聚过来，见位正一人横枪立在那里，都提兵器冲了上来。
位正就提着这杆长枪与官兵厮杀在一起。在灵隐峰修炼的时候，他最喜欢的是枪，最长练的也是枪法，如今他将这杆长枪使开，虽然重量不和他的心意，但对付这些官兵却绰绰有余。那些官兵上来一个，杀一个，上来一双杀一双。一条枪在他手里如活了一般，当真是变化万千，诡异莫测。不一会儿，那些官兵就被他杀了四五十人，杀的那些人再也不敢上前。
忽然，位正感到一道杀机隐隐锁定自己，抬头一看，只见那金丹修士正在御剑赶来。位正心道不好，深深看了眼那修士，将他的容貌记在脑海里，然后提了枪转身就跑。不一会儿，就钻进了密林，在那修士到来之前，消失的无影无踪。
位正怕那修士跟着他寻到萧父等人的藏身之所，便没去瀑布边，一直向更远的地方逃去，直到体内最后一丝灵力用完才停了下来。他在远处等了一天一夜，见碧云山的火光渐渐消了，才悄悄地返回碧云山。到了碧云山，见官兵都已经退了，只留下满地的残垣断壁，萧父等人也不见踪影。位正心中觉着不妙，怕官兵欲擒故纵，循着山路探寻了一番，见没有埋伏，才返回碧云山来寻萧父等人。
位正到后山寻到瀑布边，却见水流带着暗红的鲜血，顺着河道一直向外流淌。他心中一颤，鼓起勇气穿过瀑布，但见山洞里横七竖八满是尸体，有官兵的，也有碧云山的。位正忍着，继续往前走。尸体堆积的越来越多，苍蝇与蚊子发出阵阵嗡嗡的回响。位正踩着尸体往前走，在最深处，终于看到了萧父的尸体。待走到近前，见他身受数十处创伤，依旧怒目圆睁，手里紧紧攥着宝剑。位正再往后看，里面全是妇孺的尸体。昨夜还欢歌笑语，今日却成了遍地的死尸，位正心中一时间百感交集。他沉默着回到洞口，朝里看去，黑暗中寂静无声，有多少怨恨的灵魂在洞中徘徊？有多少可爱的人去了？自已的兄弟萧义海又在何方？位正感到一阵难过，在山洞里放了一把大火。出山洞到了前山，位正遥望东方，那是灵隐峰所在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