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画 可怜之人
六百四十八层石阶，凌云飞欲要踏上去却一阵阵恍惚，眼前景象变换不止，时间流速时急时缓，他的眼中在浮现沧海桑田。
凌云飞感受无数个日升日落，花谢花开，春夏秋冬更迭，无数怀着期待的年轻人步入武道最终成为枯骨，染血于尘世间，喋血于乱世中，一个又一个时代的覆灭，剩下少部分人得以超脱，生命不息，轮回不止。
凌云飞眼前恍惚不定，最终精神疲累瘫软在地，醒来后发现自己身处云澜宗内。
“只是一场梦吗？”
凌云飞踏上一百零一层，进到的幽冥古难道是梦境，所领略的一切不过是幻象，根本就没有方天画戟，没有龙骨，没有染血的登天云峰，没有那些考验，也没有六百四十八层。
凌云飞获得宗门的奖赏，但他执意要走，与江彩儿道了别，江彩儿那含泪的眼睛让他心中有些许不忍，但依旧随着千玉去了云海帝国边境，拜访了千画斋，获得一些绘画大师的指点，又受到一些大能者的帮助回到了北风王朝，灭掉了白家，一路风光无限，进入画界获得到上古卷轴，得到画主传承，经历无数生离死别，置身乱世杀戮中，最终看淡风云，一心为画，闭关一千多载终以画成道，成就了仙境，被称为画仙。
“这就成仙了！”
凌云飞感叹，岁月如梭，红尘往事皆为过眼云烟，亦如白驹过隙，那些旧事化为尘埃，那些旧识也不知去了何处，一些身死道消，一些超然离去，不在此世间。
他瞬间出现在云澜宗，这里早已物是人非，那些陈年旧识已不再，他却看到了自己的雕像，屹立于登天云峰旁，很多弟子前来参拜，千年来未有一人打破一百零一层的记录。
“好像少了什么吧”
凌云飞身处登天云梯之巅，他笑了，画中仙女去了哪里，这些似乎过于奇怪了些，自从登天云梯后，他有了些许模糊的感觉，总觉得少了什么，终于其他都可以是梦境，但上古卷轴中的女子绝不可能是梦。
花非花，雾非雾，真亦假，假亦真，人生如梦，一切皆为镜中花，水中月，可真实又如何能够被虚妄蒙蔽？
“原来如此，差点误以为真”
凌云飞睁开眼睛，第四十八层登天云梯石阶已在脚下，还真是黄粱一梦，一梦千年啊！
成仙怎可能如此简单，回想一下却是毛骨悚然，若是沉迷于其中将会万劫不复。
“还剩两个时辰”
峰顶古袍之人也露出笑意，但依然提醒他。
最后一层！
凌云飞迟疑了，最后一层怕是比之前面更加凶险，但他别无选择，只能硬着头皮上了，两个时辰他不能耽搁，若是浪费了最后的机会，他将永远出不去，成为与古尸和死魂灵相同的存在。
感受第六百四十九层，他全身乏力跪在了石阶上，他灵力尽失，心脏突然停止，血液也不再流动，口鼻亦无法呼吸，全身充斥着死气，变得极为冰冷。
他在极段时间内回忆了过去的种种，父母亲人朋友，还有他的武道和志向，那些信誓旦旦的话语，那些美好和遗憾也终将逝去，疼痛，难受，只有他能够体会的孤独之感，最后连痛觉都失去了，视线逐渐变得模糊，他不甘的流下眼泪。
“死…了…”
面对无尽的黑暗，就连自身都即将化为黑暗的一部分，黑暗在侵蚀他的肉身和灵魂，他的意识世界变得昏暗，他的丹田一片漆黑，死气沉沉。
凌云飞的眼中被黑暗侵蚀，犹如滴进墨水般漆黑一片，他的世界里除了黑暗什么都没有，没了一切感知和思想，最终连不甘都不见了，凌云飞的脑中只剩黑暗，也没了任何情感，唯有无尽的虚无。
“啊！”
凌云飞的灵魂在哭喊。
最终他的魂魄被强行离体，可肉身残留着他的执意，竟然爬了起来，朝着六百四十九层峰顶踏去，却被轰下了台阶，滚落至一层。
“这根本就没有生还的可能，汝等过于天真了，自古以来，多少天骄踏上登天云梯皆化成枯骨，沦为死魂，可依旧蜂拥而来，真以为可以一步登天，愚蠢至极”
凌云飞的魂魄被身穿黑灰古袍之人捏在手中，凌云飞愤怒不已。
“为什么？”，凌云飞不甘。
“汝很不错，能够走完所有石阶，万古以来汝为第二个，可为何不愿沉沦于梦境中，何苦追求真道！”
黑灰古袍之人面容变得扭曲，极为可怕。
“若不敢直面真实，谈何武道，”
凌云飞说的坚定有力，完全不管是否被他抓在手中。
“如今汝已死，还如何跟吾谈武道？”
凌云飞无可奈何，却已成定局，这本就是一个不归路，但他又如何能甘心。
“既然选择了也没办法了不是吗，武途本就如此现实和残酷，如果再给我选择一次，我还会踏上此路”
凌云飞话虽如此，其实他也曾后悔过为什么跟着千玉凑热闹，但他经历了这一切以后，他并不觉得后悔，武道之路艰难曲折，那些该面对的迟早要来，逃也逃不掉。
“那便沦为死物好了”
黑灰古袍之人一把将凌云飞扔下了阶梯，此时龙魂非常兴奋的撕咬了过来，它欲要将凌云飞撕成碎片。
凌云飞回到了肉身之中，控制着自己的肉身，可全身冰冷无比，根本没有活着时候的那种感觉，如同一俱僵尸。
“吼！”
凌云飞化身为厉鬼，拿着方天画戟与龙魂大战，可他如何能与一道真龙之魂抗衡，龙口最终他被撕碎，他的魂魄被嚼碎，一点一点的被吞噬，他的尸体被其他古尸分食。
最后他看到了黑灰古袍之人淡漠的眼神，他最终说了一句：
“可怜之人！”
也正是这句话，黑灰古袍之人眼神变了，变得极其恐怖，黑暗开始释放而出，压郁着整个幽冥之地。
“汝有何资格说吾可怜！”
每一字都如同惊雷一般，震撼了整个幽冥古地的魂灵与古尸，它们嘶吼与哭泣，一片悲凄之景。
“吾乃幽冥大帝！上古神战之时可与四大仙灵挣夺神位之人，汝如何能够指责与小看于本帝！”
凌云飞已经被蚕食殆尽，一切归于平静。
“回溯！”
幽冥大帝怒了，把时空重新回溯至凌云飞将死之前，凌云飞回覆了呼吸，眼中的黑暗消失，疼痛不再。
凌云飞很惊讶，他原本已经死了，之前的记忆犹在，他疑惑幽冥大帝为何又要将时空倒溯让自己复活。
“这？”
凌云飞站在六百四十九层之上不解的看着幽冥大帝。
“万古至今，只有两人敢如此说吾，一个是上古之战的画主，另一人便是你”
幽冥大帝之话引起了凌云飞的兴致，眼前之人竟与画主同为一个时代，但在他们面前的自己太过弱小，一个意念可让人死，一句话也能可让人复活。
“上古神战不过是一场笑话，仙主仙帝之战，但除了生灵涂炭又得到了什么，吾如今只剩残识，成为残仙，虽有仙力，但不如当初万分之一”
幽冥大帝的话让凌云飞一阵哑然，如今的古袍之人已是实力滔天，若是强大一万倍将会是如何惊天，那么也能猜想画主又是如何厉害了。
“汝已通过考验，但不会给予汝任何奖励，汝离去吧！”
凌云飞身前之景变换，空间层层破碎开来，一切都不过是对他的考验，若是考验过不去，便真的成为了这里的死物，的确是惊险万分，最后凌云飞看向幽冥大帝。
“前辈，还真想看看你巅峰模样”
凌云飞丢下这么一句话离开了，只剩幽冥大帝一阵沉默，回覆巅峰吗，他如何都在期待，可如果还有可能的话，又怎会情愿待在此地。
“可怜之人吗，我还是很讨厌你啊”幽冥大帝看着凌云飞离去，眼中泛起回忆。
凌云飞出现在登天云峰之顶，让一些留在登天云峰的弟子吃惊不已，他消失了七七四十九个时辰后又出现在了顶峰，这简直不可思议，之前根本就没有看到有人在那里挑战云梯的。
“可算是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