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命运的轨迹

  到现在老妈和老爹都没有回来,看上去又要玩一个通宵了。

  独自躺在大床的贝飞难得没有睡着。

  他辗转反侧,内心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般。

  贝飞想起今天早晨出门时自己问老妈:“老妈,昨天我几点回来的?”

  贝飞妈妈一边整理鞋柜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道:“这孩子在说什么梦话?昨天不是在家睡了一天么?”

  当时贝飞以为老妈只是玩笑,但是现在他却细思极恐。

  昨天发生的一切,都是一场梦?

  贝飞心中不由得生出复杂的感觉,好似猫用爪子在挠着自己的心脏。

  他突然觉得老妈老爸离他越来越远。

  他仿佛看到俩老发丝渐白,背对着他慢慢离去。

  ······

  ······

  带着一圈浓厚熊猫眼的贝飞坐在办公桌前。

  贝飞工作的单位是一家专门负责劳动仲裁的机构。

  简单地说,如果涉及工资的纠纷就是在这里进行解决。

  贝飞作为单位里的合同工,难听点是临时工,平日里总是做别人不想做的事情,却享受不到单位正常的福利待遇。

  今天的贝飞感觉时间出奇地难熬。

  早上十点,小李探头探脑地来找贝飞。

  昨天晚上烧烤摊的事情异常尴尬。

  小李满脸怪异地问了一句:“你,你是谁?”

  这句话在另外三个哥们耳中只是一句无关痛痒的玩笑,但是令他们惊讶的是,贝飞如遭雷击。

  贝飞当时就恐惧地一挣,他向后直直摔倒在地!

  贝飞捂着后脑痛叫起来。

  三个哥们,俩名齐刷刷地站起,另一个人甚至摔碎了手中的啤酒瓶。

  仅仅半响小李便反应过来。

  四人赶忙将贝飞扶起,贝飞咧着嘴扯住小李的胳膊问道:“你,你真的不认识我?!”

  小李睁着满含醉意的双眼,他迷惑地摇了摇头。

  思绪从昨天回到现在,贝飞心事重重地叹了口气,他刚刚来到办公室外小李便陪笑道:“飞熊儿,昨天,昨天我真的不知怎么回事,我想也许是自己喝多了吧。还在生气?”

  贝飞轻轻打了他一拳:“我没有那么小心眼。”

  看着贝飞的样子小李松了一口气。

  他点点头说道:“改天哥哥单独请你吃顿好的!”

  贝飞看似很兴奋,但是他实则心不在焉。

  ······

  ······

  好不容易吃完中午饭,困乏的贝飞决定回办公室补补觉。

  贝飞打着哈欠从食堂出来。

  他刚来到单位大厅就感到气氛不对。

  贝飞定睛看去,大厅内来了两拨人。

  一边大约八名,清一色都是微胖的男子,他们表情严肃地看着另一边的那个中年女子。

  中年女子身材瘦弱,微微斑白的头发困成一束,衣服并不新潮但却十分干净。

  可以看出中年女子年轻时非常漂亮,但是生活的风霜在她的脸上留下了磨砺的痕迹。

  贝飞看着中年女子,他总感觉她怎么如此眼熟?

  “领导,我,我是一名会计。去年的年终补贴因为钱数不够,上一个老板答应我今年再结,但是现在公司不承认。”中年女子双眼闪着光,她无助地看向一个穿着制服的人说道。

  八名男子中站出一个秃顶,他慌忙辩解道:“领导,话不能这样说!都过去了半年才来要,再说当时她有没有拿那份钱,并没有任何证据。”

  中年女子身体微微颤抖了起来,她对着秃头说道:“赵经理,我知道这件事情李老板跑了后并不好核实,所以我本没想要这笔钱。但,但是···”

  “我唯一的女儿,昨天突然得了奇怪的病。”

  “我,我真的急需要这一份钱!”

  中年女子无比焦急,但是她依旧在克制自己。

  贝飞对中年女子产生了一种特别的好感,在这样的情况下中年女子说话依旧不卑不亢。

  秃头的赵经理摇摇脑袋:“话不能这样说,每个人都有急需用钱的时候,难道一句话就能要到钱吗?”

  中年女子紧紧闭着嘴,半响后她才说道:“我能提供公司的年终补贴发放明细,我也能提供自己账户的财务收支,这样也不能证明?”

  赵经理不予搭理,他和另外七人就这样冷冷地看着她。

  中年女子身体的颤动剧烈了几分,她转头恳切地望着制服男子。

  ······

  ······

  贝飞知道这个制服男子是自己机构的一个科级干部,姓李。

  李科长在劳动仲裁机构已经整整干了二十年,他早就对这样的事情见怪不怪,李科长的回答好似在背书。

  他的语气十分冷淡:“现在是法制社会,凡事都要讲究证据。你所说的那些收支明细只能算是辅助材料,并不能算是明证。”

  “再说,你是会计,收支明细由你保管。”

  “你的身份使得这份证明材料的可靠性大大降低。”

  中年女子终于有些急了,她的左手紧紧贴着单薄的身体。

  “我单独带着女儿能够撑到现在,靠的就是品德,这样的事情我绝对做不出来的。”

  李科长盯着中年女子,他问道:“除了收支明细,你还能提供其他证明材料?”

  中年女子黯然地摇摇头。

  看着中年女子认输,秃头的赵经理八人好似松了一口气。这份年终补贴并不是小数目,也许在之前并不能算什么,但是现在······少一份总是好的。

  不知为何,贝飞感觉自己的心被掏空了。

  中年女子单薄的身影在他眼前挥之不去,她就像一株脆弱的嫩苗独自对抗着天灾。

  贝飞看着中年女子,他望着女子脸上斑驳的岁月。

  贝飞突然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如果自己的母亲这样有人会帮她吗?

  这时贝飞的脑中浮现出昨晚做的那个梦。

  自己的父亲母亲,头发渐白,他们背对着自己缓缓远去。

  中年女子已经不知该怎么办,她已经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作为一个独身的女人,她现在只能昂着头,用单薄的身体扛住一切。

  她想起突然患上怪病的女儿,她的心渐渐变得坚如磐石。

  ······

  ······

  双方就这样对峙着。

  中年女子疲于招架,她渐渐地不支。

  贝飞感到一阵血气涌到了头顶。

  他不顾一切地站上前去。

  他没有想到的是,他这一出头终于改变了自己命运的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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