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千年剑魂
陈阳惊呆了，他说的回家竟然是回洛阳老家！疑惑和不安再次涌上心头。他忍不住问：“为什么，您？”
戴黑眼镜的光头没有反应，不知是闭上了眼睛，还是在默默看着他。本来陈阳还想继续追问为什么要盗取那把玄铁古剑，但是看这架势估计也问不到什么了。他只好再次扭过头去，望着车窗外远远近近的山峰出神。他到底是什么人呢，跟自己，以及跟自己的父母到底有什么关系？不久，华山也落到了身后。陈阳心想快到河南境内了吧，估计要不了俩小时就能到洛阳了。或许等见了爸妈，一切疑问就能解开了。
忽然，一个穿着淡黄短裙的长发女孩向陈阳喊道：“嘿，帅哥，喝酒吗？”
陈阳回过头看着她，又瞥了黑眼镜一眼——发现他并没有什么反应，推辞道：“不了，我晕车。”
女孩朝女伴们怪怪地吐了下舌头，又笑道：“那你会打牌吗，咱们来玩会儿嘛，解解闷儿！”
“不会，我”陈阳瞬间被卡片上奇怪的图案吸引住了。这不是扑克牌，这是一款桌游。他拿过一张卡片，上面是一个红斗篷的白发男子兀立于大火之中，左下角还附着“盗梦者”三个字。
黄裙女孩看到陈阳被卡片吸引住了，笑道：“这个游戏可好玩了，来玩玩呗！它叫”
“盗梦都市。”陈阳替她说完，把卡片放回了原处。“我以前玩过。”他甚至还记得这副桌游的游戏规则，简而言之就是在梦境里寻找潜藏于其中的秘密。
“是嘛！”女孩咯咯地笑着。“我还以为你在学校里只会吃斋念佛呢！”
几个女孩子嘻嘻地哄笑起来。陈阳登时感到双颊发烫，显得很窘迫。这时，黑眼镜开口说话了。
“你们老老实实待着，不要吵。”
黄裙女孩朝陈阳吐了吐舌头，转身跟闺蜜们一起看电视去了。陈阳看向黑眼镜，只见对方叹了口气，费力地挺直了身体。
“我觉得你会对这个感兴趣。”说着，他拿出了那个盒子。打开后，陈阳看到了躺在里面的那柄黑漆漆的阔剑。
“你为什么要这把剑？”陈阳差点就把“偷”说出了口。尽管职责驱使他壮着胆质问对方，但他还没有以身殉职的打算。
“老板”一手紧握剑柄，另一只手轻抚着黑钢的剑身。看那神态举止，仿佛是在抚摸着水嫩柔滑的女孩肌肤。“我只是拿回我的东西罢了。”
“你的？”陈阳感到很好笑。
然而，对方抬起头望着他，神色泰然自若。“你或许不相信，但这确实是我的。”
陈阳再也忍不住了。他郑重地说道：“这把剑是泰陵刚出土的文物，是国家的财产，不是你个人的。”
车内陷入了可怕的沉默。女孩们呆呆地望着黑眼镜，似乎在看他会作何反应。黑眼镜木然不语，脸上看不出有任何表情波动。陈阳也暗暗感觉到自己可能会因一时口舌之快、被人从车上扔下去。
忽然，“老板”将剑柄往前一送，对还在傻眼的陈阳说道：“拿着。”
陈阳愣了一下，疑惑地看向他。但对方淡淡地说道：“你拿着试试。”
于是，陈阳伸出双手接住了这把阔面重剑。剑的分量着实不轻，但也不算特别的重。他把双手握在剑柄上，小心地掂量了一下，反而感到很称意。
“感觉怎么样？”黑眼镜问。
“呃怎么说呢还行吧！”陈阳一时想不出用什么样的词汇来评判眼前的古剑。他嗫嚅着：“我还以为它很重。”他犹记得昨天晚上那高个子双手持剑时的神态，仿佛使出了全力才勉强将它举起。而且他躲在垃圾桶里就抱着装有这把剑的盒子，当时他明明感到非常沉重。
“对其他人来说，是很重。”对方幽幽地回答，“不过，你除外。”
陈阳诧异了。对方言下之意难道在提醒他天生神力。不对，真要是这样的话，他不可能到现在都还没发觉。
黑眼镜看到了陈阳的困惑，接着说道：“这把剑很特殊。它的材料是由一颗陨石的残核冶炼而成。打造这把剑的人来自古蜀国，距今已有两千年了。他在锻造此剑时用了某种早已失传的灵异秘术，或者说是某种巫术。这把剑就好像被赋予了灵魂，能够识别出剑的主人。”
陈阳将信将疑。“你是说，它能认出你？”
对方不言，而是伸出手接过了古剑。陈阳看得眼睛都直了。黑眼镜单手平举着这把玄铁重剑，手臂没有一丝的颤动，看起来完全不费力。
“这怎么可能？”惊叹之余，陈阳忽然想到了什么，疑惑地问：“刚刚我也能举起了它，没费多大劲儿。难道它也怎么可能？”
“老板”把剑又递给了陈阳。他双手紧紧握住，而后慢慢地松开了一只手。铮亮的剑刃悄然反射着阴深深的光芒。仿佛是对方刚才的话起了作用，陈阳奇异地感到剑体轻盈异常。他敏锐地感到粗大的金属剑柄里似有热流涌动，仿佛有一颗温热的心脏在里面搏动着。
它是活的？
不不，应该是自己的错觉。陈阳放低铁剑，强作不屑地说道：“我不相信这种鬼话。这不过是你想窃取它的托词罢了。”虽然他心里还是有诸多疑惑，但经验告诉他，这很可能只是某种高明的骗术。
黑色的眼镜后面没有显现出明显的波澜。他淡然一笑，耸耸肩，道：“随便你。如果你想拿回去的话，它归你了。”
陈阳惊愕万分，还愣愣地看了看旁边的女孩，确认黑眼镜是在跟自己说话。“你你为什么你不是千方百计地想要它吗？”
对方摇了摇头。他靠回在真皮座椅上，点着了一支雪茄。“是。我苦等了那么多年，冬夏去了又来，身边的面孔换了又换、然后相继老去。终于让我等到了这次时机，等到黑锋重现人间。”
“黑锋？”
“它的名字，黑锋。那是很久很久以前，一个人赐予它的名字，它原本的主人。”黑眼镜狠狠地抽了一口，然后突出袅袅青烟。
陈阳愣了半晌，突然笑了起来。“这么说的话，那你活了多久，一千年？”他突然觉得对方讲的这个故事很有意思，顿时来了兴致，想听他接着编下去。
戴黑眼镜的“老板”没有理会。他从陈阳手里接过玄铁古剑，若有所思地望着漆黑的剑身，以及蜿蜒其上的两道引血槽纹。
“并不是所有人都追求永生，没有人比我更渴望真正地安眠。”他面色沉重，口中喃喃自语。“我一直认为，黑锋是结束这一切的最终答案。我等了千年，煎熬了千年，终于得到了原本属于我的东西。我以为终于熬到了头，一切终将结束，墨迹将干。直到，我遇见了你。”
“我？”陈阳疑惑地望着他。
“是的，你的出现让我前功尽弃。因为你，我才明白过来，之前我全搞错了。黑锋并不能了结我的宿命，至少不是以我认为的那种方式。”他的目光转向陈阳，“不过，却让我明白该怎么做了。”
胸口一阵剧痛袭来，陈阳呆呆地低下头，看到黑锋已经插进了他的左胸。那是心脏的位置。他双手胡乱抓住漆黑的剑刃，耳畔响起了女孩刺耳的尖叫。铁剑冰冷刺骨，剧痛如潮水般狂涌。陈阳张开嘴想要叫喊，但不断涌出的鲜血淹没了他的嘶声。很快，剑身变得不那么冰冷了，反而愈发灼热，像一根烧红的铁棒。眼前的一切越来越暗淡，最后一刻来临时，他隐隐地看见黑眼镜那张漠然的脸、没有任何神情。
漫长的黑夜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