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往生之酒
“小姐姐，麻烦不要挡路好吗？”林亦安的声音在即墨幽奈身后响起，即墨幽奈回头。
“队长～”林亦安笑着朝第五鸦挥了挥手，“副队让我过来接应你们，这里马上就要崩溃了。”副队，是北冥梵。
即墨幽奈不由得问，“顾炎做了什么?”林亦安看了她一眼，“小姐姐不如自己去看看如何？”林亦安望向墨清灵，“把结界解开，你也去看看你的子民吧，墨清灵。”给了他一个纯粹的笑容。
墨清灵缄默，握紧了手中的剑。他缓缓点头，“好。”红色的结界闪了闪，消失。
众人跟着林亦安来到了孟婆石室，无数透明的灵魂饮尽孟婆汤，然后走上了奈何桥。最后在望乡台上悲恸痛哭，一跃投入轮回。排队的灵魂看到了墨清灵，“神子！”纷纷朝他行礼。那都是他的子民，“神子也安心的放下吧，即使忘了一切，我们也始终是您的子民。”他们安慰他。
墨清灵微笑颔首，回头看向墙边的顾炎。墨清灵走向顾炎，“你做了什么？”顾炎看着那张曾经精致明媚的容颜，此刻已经被黑暗侵蚀满是阴郁。顾炎看到的墨清灵，和墨轻尘眼中的墨清灵是一样。
顾炎心疼的伸出手，“对不起。”抚摸他的侧脸，“没有完成你的期望。”墨清灵侧了侧头躲开那温暖的手，“没关系，这样也好。”墨清灵看着顾炎，“你怎么做到的？”这本该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顾炎回头看向站在外面码头上的北冥梵，“不是我，是他。”墨清灵顺着顾炎的视线看去，北冥梵正好的回头。
这是一个总是自带四分笑意的男人，“顾炎。来接你的人到了。”墨清灵听到他这么说。
墨清灵有点生气，“你和他做了交易？”怒视顾炎，语气不善的问道。
顾炎怜惜的摸了摸墨清灵的脸，“对不起。”他这么说，然后转身走向北冥梵。
空灵的铃声吸引了第五鸦的注意力，“魂归、来兮！”熟悉的声音，不止第五鸦，南宫雾、叶逝和林亦安也都走到了码头上。
北冥梵提着白色的灯笼，忘川河上一尾小船慢慢划来。铃声近了，小船上是一个身穿白衣的长发女子。她的手腕上挂着银色的铃铛，随着她撑船的动作不断的响起。小船在码头停靠，“北冥梵大人。”她朝北冥梵恭敬的行礼。
北冥梵点头，“顾炎。”他喊顾炎，示意他该走了。
顾炎最后看了一眼墨清灵，走到码头边缘全身燃起了红莲之火。朵朵红莲不断的绽放，最后将顾炎自己也焚烧了。透明的灵魂躺在了小船里，慢慢的凝实。北冥梵双指夹着一封黑色的信，随手丢在了顾炎的胸膛上，上面写着顾炎的名字。女人朝北冥梵欠了欠身，摇着小船慢慢离去。墨轻尘的视线忍不住追随着那一尾小船，但是渐渐的他就看不到小船了。
收起引魂灯，“墨清灵，你有什么想说的么？”北冥梵笑眯眯的看着缄默的墨清灵，“给你个机会，走之前告诉我。”北冥梵走进了孟婆石室。
第五鸦静静的凝视着离去的小船，脑海里某个画面越来越清晰。当初他也是这样，可渡过忘川河也没有能舍去前尘。第五鸦问路西城，“主线任务还没完成么？”
路西城回答，“是的，主人。”金属质感的声音华丽而冰冷。
第五鸦回头，看到北冥梵端了一碗漆黑的汤。他将碗递给墨轻尘，“拿着，喝了它。”墨轻尘看着碗，不解的看着北冥梵。
墨轻尘脸色惨白，“为什么我要喝？”颤抖着声音问。
林亦安用清澈的眼睛看着他，“因为你已经死了呀。”说出了墨轻尘一直逃避的事实。
不……墨轻尘踉跄着退后了两步，“我……”没死……他抖了抖，仿佛再一次经历了雷劫焚身的痛楚。
南宫雾接过北冥梵手中的碗，走过去揽着墨轻尘直接给人灌了下去。墨轻尘没有挣扎一滴不剩的全部灌了下去，空洞的眼神失去了光芒透着绝望。南宫雾随手丢开碗，“好了，去吧，下一世即墨二字就与你无关了。”南宫雾推了一把墨轻尘，他迷惘的顺着魂流走向往生池。
看别人的背影总是孤独的，墨轻尘忍不住回头。他不知道自己要找谁，只是忍不住想要回头再看一眼。魂海茫茫，终究是没有他想找的人。墨轻尘跳进了往生池，没有浮沉直接被黑暗吞噬。好想再看一眼……
路西城问了第五鸦一个问题，他说:“主人。死亡是什么?”
第五鸦缄默许久，“死亡是消失，彻底的不见。即使人类有转世，但是转世失去记忆的他也不再是他。”
路西城说，“我不会忘记主人。”而第五鸦只是沉默，什么也没有说。
他看了一眼转生池，那是他们永远不会去的地方。因为，没有来生。第五鸦坐在渡口，默默的修炼起来。修炼是一件好事情，让人沉下心来。北冥梵走回渡口边，忘川河依旧平静。不多时，墨清灵过来了。
墨清灵看着北冥梵咬了咬唇问道，“他去哪儿了？”垂下眸子看不清神情。
北冥梵侧了侧头，“去了一个永生之地。”微笑着说道。
“我……”墨清灵咬紧唇，然后松开，“我想去找他。”不再犹豫，墨清灵看着北冥梵坚定的说道。
北冥梵摇了摇头，“你还不够资格。”墨清灵不够残酷，半墓不需要这种心怀天下的人。
墨清灵知道北冥梵还有后话，“我要怎么做才够资格？”他问道。
北冥梵食指堵唇，“佛曰，不可说不可说。”他走近墨清灵，“这个给你。等他变成红色，我会来接你。”那是个月牙吊坠，通体银白。
墨清灵伸手接过，“谢谢。”道谢后回到了石室里。第五鸦听到路西城说，主线任务完成。
“队长，我们准备出去了么？”南宫雾伸了伸懒腰，“这里空气太差了，犯困。”干脆靠在了叶逝身上。
“站好。”叶逝看了一眼南宫雾，“不要～”南宫雾拉长了声音，拒绝。
林亦安噔噔噔跑到北冥梵身边，学着第五鸦在渡头坐下。路西城出现在第五鸦身旁，依旧是银色的长发蓝色的眸子。身上穿着第五鸦给他挑的休闲装，“主人，回家么？”第五鸦看了他一眼，“叫名字就好。”看不到人没什么，但是看着他出现在眼前这么喊总觉得……第五鸦别扭了。
“下次再一起玩儿～”林亦安朝第五鸦等人挥了挥手，“拜拜～”他化作数字消失。
“我也回去了，去蹭个饭。”北冥梵也化作了数字，“我也回去了。”异口同声的南宫雾和叶逝。
路西城看着第五鸦，伸出手。在第五鸦握住的一瞬间，两人化作数字消失在这个世界里。出现在个人领域里，第五鸦松开手，径自脱下衣物朝温泉池里走去。修长的身体精瘦，不明显的肌肉均匀的分布。第五鸦浸泡在温热池水中，闭上眼睛放松着身体。路西城端着一壶清酒走过，倒了一杯递给第五鸦。第五鸦没有接，“我不喝酒。”路西城没有勉强，“往生之酒，这次任务的奖励之一。”
对于酒，“不感兴趣。”第五鸦兴致缺缺，他从不沾酒。
路西城自顾自喝了一杯往生之酒，“吃么?”捏了一块哈密瓜喂到第五鸦嘴边。
第五鸦张口接过哈密瓜，甘甜的味道在口中弥漫开来。路西城收回手，指尖微颤，温热的触觉让他的芯片都有点发烫。路西城面上丝毫不显，拿了块哈密瓜喂给自己。往生之酒浓郁的香味开始发酵，等第五鸦泡完起身的时候，路西城已经溺在了小小一杯往生之酒中。
紫眸妩媚神秘仿佛要将人的魂儿都勾走，淡淡的冰冷已经化成一池春水，似乎能看透一切的眼神不复存在，只剩下醉眼朦胧的美。肤如凝脂，雪白中透着粉嫩，玲珑有致的身子修长娇媚无骨入艳三分，裹在浅紫色一字肩的流苏纺纱长裙里，这无疑是世界上最符合第五鸦审美的女人。
第五鸦皱起眉头，“路西城。”看着路西城呆萌的应了一声。
鼻音软软的，“主人～”路西城露出一个甜腻微笑，突然像是故障了一下，顿了顿又恢复成银发蓝眸的模样。穿着白色的风衣的他皱了皱眉，似乎也不清楚状况的样子。站起身晃了晃，路西城靠近第五鸦，在他耳边低声的念出他的名字，他说，“第五鸦。很高兴再遇到你。”第五鸦瞳孔骤然收缩，讶异的神情出现在他脸上。
路西城靠在第五鸦身上，炽热的鼻息落在第五鸦脖子上。第五鸦抬起手不等他动作，路西城已经化作数字没了他的心口。心脏微微颤动，一种微醺仿佛醉酒的感觉传来。第五鸦有一瞬间，以为自己在云端漫游。原来这就是醉酒的感觉，第五鸦无奈的想到。随手捏碎了一张符，第五鸦懒洋洋的上床躺下。
他明白的了一件事，那就是这个路西城就是一开始他遇到的路西城。他原本以为路西城是人类，但是其实不是。由于一些他不知道的原因，路西城不能展露原本已经形成的人格。或者说，他的灵魂被什么东西上了锁，只剩下没有感情的意识维持着程序的运转。路西城是一枚有形体的芯片，一台有灵魂的智脑，所以第五鸦当时感应不到路西城的存在是因为他只是一串数据。因为往生之酒，路西城喝醉了，芯片出现了数据混乱，所以被封印的灵魂偷偷的溜了出来。
第五鸦缓缓的闭上眼睛，只是唇角难得的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