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彪悍人生

  屋漏偏逢连夜雨,这话说的恰逢其时。我对于未晞的情感本就没打算抱有什么希望,就像藤之于树。本就没抱有什么期望能在一起,这一场战役若是打完,我的下场有两个,一者生,依然禁锢于后宫。一生死,与国同亡。就像竹九曾经说的那样:作为公主,有公主的荣誉,死也要死的宏伟壮观,这是一国之民赋予你的使命,从来没得选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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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期望未晞能在这段感情里回报些什么,就像藤缠上树的那一刻,即便是最终断了根身也无妨,就像谁说的,爱情本就是一场飞蛾扑火,自取灭亡的过程,只是有时候我希望这个过程能稍微长一些。</p>

  荀师傅定定的看了我半天,默了黙道:“你这副表情像是我把你怎么了,但其实我是把你怎么了,只是也没把你怎么了,不过你到底是怎么了?”</p>

  我没说话,依旧是自怨自艾的表情。</p>

  荀师傅像是被我这表情吓到,一个箭步上前,蹙眉道:“师父我是个粗人,*人的事师父没少干,但是开解人的事师父是花姑娘上轿头一遭。来来来,跟为师说说到底怎么了?”</p>

  月下花寂寥,影对清风摇,我又长叹了一声,梨树下听得自己的嗓音空空:“师父,我……”</p>

  “嗯?”</p>

  “……还是很饿!”</p>

  “……”</p>

  虚瞟梢头,见月过中庭,夜色兴浓。抬手搭在荀师傅身上,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你瞧着我的样子很像是受伤了,其实也是受伤了。只是这个伤伤的很是巧妙,巧妙到将我沉寂多年的记忆给解封了。适才想起来日记得荀师傅同我说过,当初将血玉笛和繁弦调交给我时,说我以后是要用到的,就算师父你仙力无边,怎么会刚刚好测的那么巧?”</p>

  荀师傅愣了一愣,清咳了一声:“呃,这个么,大抵是我的第六感很灵,不同于常人。”</p>

  我点点头:“传说这第六感都是女人家才信的东西,荀师傅你这么快连取向都变了……”顿了顿:“阿莫要是知道,你会被打死的……”</p>

  瞧着他的眼神变了几变,再开口时是风浪过后的平寂无波:“他么,会理解的,那么善解人意的人。”</p>

  我瞅了一眼他,说的漫不经心:“……善解人意也有妒火中烧的时候,啧啧,情爱果真是个可怕的东西。”话罢配合的摇摇头,长叹一声。</p>

  这一声叹的荀师傅肩膀颤了两颤。</p>

  缓缓地站起身来,有意无意的瞟了一眼荀师傅,见他凝神望向边上的一株山茶花,目光却不知放空在何处。我走了两步,仿佛像是没有见到我一样,坐在那里未出声。</p>

  我想了想,转身上前一步,宽慰道:“我不过同你说的玩笑,不要放在心上了,若是他真有那个时候,也是你该高兴的时候。”</p>

  他仍旧未出声。目光扫过摇曳的花丛,落在他的指尖上,那里落着一朵雪白的花瓣。半晌,他缓缓道:“情爱果真是个可怕的东西,生生死死绕在一起那么久,却仍不想放开,累了自己也伤了别人,不知图的什么。”</p>

  我微微有些诧异,我不大清楚荀师傅神色中是否含着哀伤,我从未见过荀师傅这个模样。可能是方才我说的这话令荀师傅有些伤怀,暗忖这个伤怀应该和岁莫脱不了干系,所以才没由来的说了这一通没头没尾的话,只是这个话头我却不知道该怎么接。</p>

  瞧着他指尖落的梨花,垂头清淡一笑:“所有情爱逃不过四字,或是情深缘浅,或是命中注定。缠在一起久了,很多东西自然也会被遗忘了。或许最初的想要在一起不过是因为喜欢,后来却演变成了习惯,习惯才是个可怕的东西。相遇本是种缘,可遇却不可求,若是执着求一个无果的缘,是一场神伤,伤了自己也伤了别人。”</p>

  荀师傅一震,抬头定定地看着我,忽而淡淡一笑,这一笑似是九天河里落下的层霜细雪,卷起千堆雪,飞向某个不知名处。淡淡的嗓音似是染了花香,有些醺醺然:“你如今看的竟是这么通透。”顿了顿:“嗯,不错不错,不愧是我一手带出来的人。”</p>

  青筋毫无征兆的在头顶跳了一跳,一幅无可救药眼神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要离去。</p>

  荀师傅却伸手拦住,嘴角依旧噙着笑:“别急别急,我想到我们如何回去了。”</p>

  我半信半疑的看着他,道:“当真?”</p>

  “果然!”</p>

  啧啧,这人几天没吃药,这神经病是没药救了。</p>

  第二日,日过中旬,我抱着血玉笛从房里走出来,见荀师傅早已经站在了那里。理了理衣衫,信步走过去,淡声吟道:“砌下梨花一堆雪,明年谁此凭栏杆……”</p>

  眼前的身影一顿,猛地转身过来,凝神在我脸上的目光有些悲戚和苍凉,我瞧了一愣。</p>

  树下花影疏斜,斑驳地照在他身上,镀出一层柔和的光。</p>

  荀师傅抬手似是要扶上我的脸庞,却在将要到达时偏过落在我肩膀上重重一敲,蹙眉道:“你……知不知道,人吓人能吓死人!”语毕,拍拍胸口,给自己压惊。</p>

  我凉凉一笑,笑的森森然:“常言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这么害怕,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了吗?”</p>

  荀师傅食指敲上近眼旁的一株梨花,落下几滴水珠,语声说的缓缓:“你才说什么?”</p>

  我皱眉,依旧重复了一句:“我说,你做了什么亏心事了?”</p>

  他远目良久,抬手又敲了一下梨花,淡淡道:“这是个什么东西,没听过。”</p>

  我:“……”</p>

  其实话说,这实在是个愚蠢的问题,自带我记事起荀师傅就时常做亏心事,在他老人家眼里,这些个亏心事本就没什么,所以这些个事本就是天经地义,那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叫人瞧着都打心底里鄙视不上来。而且就算是有个什么感觉不当的时候,荀师傅也能有能化尴尬为祥和的能力,所以同他说这个亏心事,当真是对牛弹琴了。</p>

  不过拿岁莫的话说,这种从容风度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拿捏的很恰当,主要是看人,你长的帅,有偏生很有气场,那你做的不叫亏心事,只能称之为失手。人有失手,马有失蹄,就是同一个理,不能同亏心相提并论。但我自个儿的话时,彪悍的人生从不需要掩饰。荀师傅听后,觉得我这话更为贴切生活一些。</p>

  为此阿莫生了很久的气,于是这个话题被荀师傅列入了黑名单。(未完待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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